第 10 章

在心里感慨，这司家小养女，以后的日子，恐怕要难喽。

“我手里的钱，花一点是少一点，我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也不愿麻烦别人，所以，我只能想到当初跟我借钱的你们了……”

听对方说的是“你们”，吴芸眼底闪了闪。

可还没等她说话，司曼丽当即又难过道，“当初你跟我说的是借，还说会抓紧还我，我本来都不想要了，就问都没问过。可是，这也已经四个月了……小芸，你是不是也忘记了呀……但是，我现在是真的日子难过。”

说到最后，司曼丽语气有些委屈又为难，整个人脆弱无助，弱小得可怜。

吴芸脸色沉了沉，笑脸也维持不住了，但转瞬她又做出了为难和纠结的神色，“我怎么会忘记呢，曼丽，我只是，这几个月我手里确实没钱，你也知道我家里，要不……”

司曼丽从怀里拿出一直抓着铁板资料夹子，上面夹着很多张纸和一支笔，她还带来了一小盒印泥。

司曼丽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善解人意，一边递东西一边打断道，“我知道的，小芸，我知道你有苦衷的，你也不必在众人面前自接伤疤，我都懂。”

“我原本就没打算让你一次性都还给我。这样吧，你写一张借条，盖上手印，然后之后每个月还我5块钱，一步步慢慢还清，就可以了。”

见吴芸不伸手接，司曼丽直接将文件夹按在对方怀里。

“你别误会，小芸，真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跟我借东西借钱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接下来只能靠着往回要账再坚持一段时间了。如果没有字据，我自己都要乱套了。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应该不会拒绝帮我带这个头吧？”

吴芸看着面前对她泪眼盈盈的司曼丽，面若桃花，明艳动人。

她又看着对方给她递资料夹的手，那指甲圆润干净，手指纤白修长，和自己的手，简直是天渊之别。

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在周围许许多多人的注视下，不得不接了过来，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当然不会。”

眼瞅着旁边几个知青有想要遁走的趋势，司曼丽直接道，“赵莉莉，你当初跟我借的十尺布票，五市斤的粮票，看电影跟我借的至少6次的门票钱，还有至少十张工业券，还跟我借过一双全新的皮鞋……”

司曼丽直接说了一长串，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赵莉莉僵立在当场，当即下意识道，“可是你都买成衣，也用不到布票，放着也是没……”

司曼丽打断道，“以前我和我家江流有些误会，我为了博他注意，做了很多荒唐事。可现在误会解开了，我决定好好跟他过日子。我也知道大家对我有很多看法，我只想说，日久见人心。”

她这幅不急不缓，泰然自若的模样，倒让有一些人对她有点刮目相看，只觉得今天的司知青和以前确实不大一样。

然而也有些人嗤之以鼻，小声嘟囔，“还‘江流’呢，哪有正经过日子的人，像这样往外借钱借东西的，真开了眼。”

“就是就是！”

听到这些声音，司曼丽也不反驳。

“正因如此，从今天开始，我打算好好改改以前的坏习惯。十尺布票对以前的我来说确实是没什么用，所以我很干脆借出去了，但现在，十尺布票对我来说，可是珍惜的物件了。”

似是在回应周围的窃窃私语，司曼丽一边说着话，眼睛一边看着赵莉莉。

“而且当时……你也说了是借。有借，难道不应该有还吗……”

“有借，确实是应该有还。”旁边一个看不过去的男村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换来旁边他婆娘赵晓燕死死掐了他腰一下。

她们平日里看这个司知青是横竖不顺眼的，她刚刚原本还觉得这丫头有那么点可怜，这下见自家男人又被勾了去，赵晓燕当即在心里暗骂一声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但饶是如此，一部分群众的目光也还是让赵莉莉觉有得一团火憋在心里没处发。

以前的司曼丽，一贯是嚣张跋扈，咄咄逼人的嘴脸。哪怕有理，也会让人觉得，她是在强人所难。

可现在的司曼丽，只让她觉得……比以前的司曼丽更加可憎！但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当下只觉得一股火在胸口，烧得她喉头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