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的信物,还给你
当日被抓至刑部大牢的官员们陆续归家,独独只剩下洛忠一人未被放出,整整两日,刑部那边仍然没有放人的意思
偏偏这个时候陛下身体不适已经连续几日没有上朝,求告无门,洛老太太为了儿子的事已经急晕过去好几次了。
柳家做了这么一大场局,结果没能将九皇子置于死地,现在天天被那些御史台的人弹劾不说,还差点丢了在刑部的职位,实在是呕的慌,凭什么同样做的结党营私的勾当,他洛家岑家就清清白白。
迫于压力,他们虽不能这些人全都关着不放,但关他洛忠一人还是可以的。
洛家在京中原就地位尴尬,又与岑家尚有婚约,如今岑家牵扯到党派之争中,举家流放,洛忠又是当日带头支持重查九皇子一案的人,柳家势必要出这口恶气。
经此一事,大臣们又何尝不知,皇上属意七皇子继承皇位,或许真相陛下心知肚明,装作不知罢了。
皇上给岑家最后的体面,是特许岑家在办完岑老丞相的丧事后服流刑。
岑老丞相生前门生众多,前来岑家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洛忠如今还被关在刑部的大牢里,只有洛母带着儿媳还有孙女前来吊唁。
洛芙远远便望见站在灵堂前的岑书南,他站在那里,白衣黑发,如同山间明月,林间清泉。
来来往往的人从他身边经过,那些带着同情的,惋惜的,亦或是悲悯的目光,似乎都不能影响分他毫,这个自幼被祖父带在身边,年少成名的少年,原本拥有大好的前途,巨大的落差似乎没有牵动他太大的情绪,亦或者是他隐藏的太好,即便如今岑家落魄他站在那里仍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随祖母前来吊唁已是黄昏时分,似是察觉到什么,岑书南抬眼,望见与江氏相挟而来的洛芙,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中的柔软猝不及防泄露了出来,似委屈,又似渴望,像是受了伤寻求安慰的幼兽,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立在那里,平静的看洛芙经过他。
洛芙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一瞬间被柔软的情绪击中,她心头莫名有些发酸。
如今岑家这般境况,与洛家的这桩婚事,注定是难以善终,因为与岑家的关系,洛芙父亲如今还被关在刑部大牢,如今洛家的处境进退两难,这个关头若洛家与岑家解除婚约,虽必然会遭口诛笔伐,可如若不与岑家撇清关系,柳家那边更加有了不放人的理由。
洛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身家性命皆系于洛忠一人身上,洛家无男嗣,无人可继承爵位,如今与岑家退婚势在必行,且得洛家主动与岑家撇清关系,这几日洛老夫人为此愁事愁的鬓间又添几缕银发。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前来吊唁的人只余三三两两,如今岑家这般情况,来的人都是来吊唁后匆匆便走了,也没几人多作停留与岑家攀谈。
洛家老夫人带着儿媳与岑书南父母于前厅商议两家退婚事宜,洛芙在外间等候,岑书南母亲出身高门,先前与洛家的这桩婚事她就不太满意,如今她家老爷子尸骨未寒,洛家这般着急前来退婚,着实让人不满。
心里不太舒坦,说出来的话难免有些伤人,无非是些不痛不痒嘲讽洛家势利的难听话,还未说几句,就被岑书南父亲及时制止。
前厅的争吵传到了的耳朵里,洛芙冷笑,这些话洛芙来京中这些年早就听多了,就他们岑家清高,先是连累母亲,后又连累父亲,明明洛家什么都没做,却平白受这些谩骂。
“洛小姐。”
洛芙抬头,是岑书南,大概是这个时候已无宾客前来吊唁了,他穿过回廊,朝洛芙走来,多日未见,他似乎比之前清瘦了些许,今夜的月光格外亮,他一身白衣,如月下即将他乘风而去的谪仙。
“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上天似乎格外偏爱于他,给了他一副好相貌,又给了他那般让人瞩目的才华和家世。
“可否借一步交谈。”
“小姐。”声旁的小丫鬟出声提醒,这个时候,的确不该和岑书南再有牵扯了,孤男寡女,私下交谈,于礼不合。
岑书南似乎已经猜到了洛家今日前来的目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等她一个答复。
犹豫片刻,洛芙回他道,“好。”
已到初秋,风里已然有了萧瑟的味道,两人相顾无言,片刻后,洛芙率先打破沉默。
“想必你也知道母亲与祖母今日前来的意图了,”洛芙从腰间解下一样物件,那是两人定下婚约那日,岑书南赠予她的玉佩。
她行至他身前,将玉佩伸手递给他说,“岑书南,我们退婚吧。”
岑书南想过千千万万种场景,从没想过有一日她站在他身前,平静的对他说我们退婚吧。
岑书南久久未接,当日他赠予她玉佩,骗她说是两家订婚的信物,其实并不是,那是他自己挑了好久的同心佩,两人还未成婚,这样的行为怕会让她觉得孟浪,但他没能克制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