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千的德令哈。
“你怎么没过去跟他们一起吃?”
同样的问题又抛回顾禾这里,她蹭蹭鞋子,“没心情。”
顾禾知道她可以糊弄杨鹏,却没法骗沈承其,明显他更聪明,或者说更敏感一些。
“因为失恋吗?”
“不是,反正就......没什么开心的事。”
顾禾照旧实话实说,可能因为分手的念头早就有了,碰见丁丰源出轨正好顺水推舟提出来,所以轻松一点,要放在三年前,她一定喝个烂醉。
“看着像。”
顾禾反驳,“你看着更像。”
“我?”沈承其轻哼一声,没往下说。
各自沉默的时间里大段大段的风声呼啸,似剪刀给城市撕开一个口子,每听到一阵,顾禾的身体都在微微抖动。
“你之前做什么的?”她随口跟沈承其聊天,挑最感兴趣的问起。
“和朋友开青旅,再之前......在北京工作过几年。”
“青旅还开着吗?”
“开,不过跟我没关系了。”
涉及到个人隐私,顾禾忍住好奇没往下问,但她想到了别的。
“你怎么睡帐篷呢?”
“习惯。”
“......嗯?”
怎么会有这种习惯?
“那个睡袋很暖和,我在雪山脚下露营的时候用过。”
“哪座雪山?”顾禾问。
“玉珠峰。”
椅子有点凉,她挪挪屁股,沈承其站起来,“冷,回吧。”
“嗯。”
两人不约而同去拿猫粮,伸出的手叠在一起,沈承其在上,顾禾在下,他手心的温度传给她手背,顾禾感到一阵温热。
沈承其倏地缩手,猫粮被顾禾抱在怀里。
......
风沙过后第二天,晴朗得不像话,湛蓝的天空只有零星几朵云,要不是玻璃和墙面上沉积的灰尘,还以为沙尘暴从未来过。
等到下午暖和些,顾禾翻出两条旧毛巾,打算把玻璃擦一擦,虽然店里有小工,但顾禾有时间也会自己干。
刚擦几下,沈承其扯着水管走过来,“退后。”
顾禾不明所以,往后退了几步。
“再往后。”
顾禾干脆退到街边站在树下,干枯的树枝投影到她肩膀,像裹了一身粗暴的铠甲。
如果这时有根烟就好了,她想。
沈承其掐着水管,喷瀑的水柱轻而易举将灰尘冲走,汇成一道道泥流往下淌。
理发店内,小马和郭琮对着窗外张牙舞爪,沈承其理也不理,专心当“高原保洁。”
玻璃冲完顺带把牌匾也冲了一遍,“金禾理发店”五个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光鲜,在太阳下闪闪发亮。
顾禾想起开业前取店名的草率过程,因为德令哈在蒙古语里意为“金色的世界”,再加上她名字里的“禾”,捏在一起听着挺顺耳的,就用了。
虽然草率,但她喜欢,只不过经常有人误会她叫“金禾”,就像沈承其那位朋友,她也不解释,随大家叫。
水花朝上激烈迸溅,一截彩虹跃然眼前,顾禾以为自己眼花了,晃晃头,闭眼再睁开,彩虹还在。
万物复苏之初,她竟然看见了彩色。
沈承其冲完理发店,又把水管扯到隔壁的隔壁,那家是张叔的殡葬行,沈承其不会要把一条街的门店都冲一遍吧?爱心这么泛滥?
张叔从店里走出来,竟然和沈承其有说有笑地聊天,很熟络的样子,不像第一次见面,两人说着话还同时回头朝顾禾这边看了一眼,貌似话题和她有关。
殡葬这行比较惹人忌讳,所以张叔很少到旁边串门什么的,但顾禾不怕,她有时间还会去隔壁帮忙,为此丁丰源说过她,叫她不要去,破坏自己店的风水,简直疯言疯语。
聊了几句,张叔朝顾禾走过来,说:“新邻居人好吧?”
“你们认识啊?”
“何止认识,我把他当儿子看呢。”
这话......乍听怎么有点像骂人?
“开业那天你好像没去。”
张叔无奈笑笑,“人家开业是喜事,我去不好。”
顾禾猜想沈承其和张叔的关系,年纪相差有点大,可能亲戚吧,或者忘年交,总之不是亲父子。
“小丁这两天还来烦你吗?”
理发店老板娘分手的事早已不胫而走,怕是街边常来觅食的狗狗都听说了,不过丁丰源很不喜欢别人管他叫“小丁”,总感觉带着点侮辱性,虽然顾禾觉得他的尺寸很正常......
“没有。”
“再来告诉我,可别挨欺负不吱声。”
“没事,他不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