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骂忠

听到小皇帝说要见裴忠，苟忠不由松了一口气。

见个裴忠而已，没什么打紧的。

毕竟这裴忠属于朝中的清流一派，一直都是闲云野鹤，也没什么门路党羽。

而且全家都已经被抄家下狱，就等着男的流放女的入教坊司呢，九千岁已经定案，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甚至这裴忠自己，都已经被那庭杖打断了双腿，已经变成了一个瘫子残废，也活不了几天了。

想来这小皇帝之前在朝堂上被裴忠说了几句好话，念着裴忠的好，想来诏狱之中送送他。

这也在情理之中。

反正这裴忠已经算是一个死人了，看个死人也没有什么。

他还能落个仁义的好名声。

更何况大家都是单名一个忠字，苟忠对裴忠也没由来有那么一点同情。

“逆贼裴忠！你的福气到了，皇上来看你了！”

李云缓缓坐下，就见眼前的一团秸秆草团之中，一个头发白散乱的身影正趴在那里，仿佛已经死了一样。

“皇上……皇上？万金之子不坐危堂，皇上您不该来的。”

“仅仅过了这几日，朝堂中早就已经没有你的名字，市井间也未曾知晓你的存在，你不过一个欺世盗名之辈，沽名钓誉之徒！”

原本疼痛不已的伤口此时变得酥酥麻麻，四肢百骸之中都有力量涌出。

当下喊来负责看守诏狱的一名锦衣卫千户，趾高气昂的吩咐了几句。

而看到李云的瞬间，裴忠原本已经失去神采的双目之中猛然透出神采，随后是愕然，紧接着则是漠然。

说完这些，裴忠再次把头彻底低下，不再言语。

诏狱之中阴暗潮湿，光线逼仄，到处散发着一股霉味儿和腐烂的味道。

那小皇帝估计待会儿也要受不了跑出来，你家苟公公可就不奉陪了。

他已经是个废人，活不了几天，犯不着让皇帝自毁清誉救他。

“裴某之所以谏言，之所以在朝堂之上咒骂那阉贼，只是为了在这沼泽一样的朝堂之上丢下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哪怕仅仅是溅起几个泥点子，在人心里有一丝波澜，也好过让这朝堂这天下都彻底烂下去……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总有人能起来反抗那阉党。”

空气之中，还有血腥气和血肉烤焦的气息。

李云此时同样也看到了裴忠，就见裴忠的脸上同样满是伤痕，显然在诏狱之中又受了刑，甚至牙齿都掉了一半。

此时他心中先是狂喜，随后突然悲从中来，为他自己曾经的狂妄，为皇帝的宽仁，为武国社稷的希望，为自己的有眼无珠，明主就在眼前，他却自恃清高，从未察觉。

苟忠跟着走了一段，差点被熏得吐了出来，连忙低声吩咐了锦衣卫千户几句，自己悄悄从后面离开了。

下个瞬间，李云体内积攒的灵力同时涌动，转变全身，让他的丹田气海更上一层，彻底稳固。

只是皇帝这么做，如果传出去，却绝对会被一些朝臣戳脊梁骨，私下里将皇帝当成阉党畜养的犬君！

裴忠此时愕然发现，皇帝和他之前想象中的固有印象并不相同，远比他想象的更有城府，更聪明，更有魄力！

此时皇帝仍然在痛骂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是平静的喜悦，裴忠甚至从皇帝的眼神中感受到一丝激赏。

他嘴角微扬，说道：

那锦衣卫千户上前喝道：

走过几处牢房，甚至能看到枯萎蒿草之下的几块枯骨。

“若陛下以为我为灾民谏言是为了您，那就大错特错了……伱不过是个没有跟脚的宗室子弟，最易控制的傀儡，就算你想要做个明君，也不过是痴心妄想，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虽然自身没有武功，裴忠却也对武者有所了解，明白像现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只能用奇迹来形容，皇帝的武功远超出他的想象。

“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能震动天下人，震动朝堂，震动我这个皇帝？笑话！”

连忙给李云磕头见礼，随后在前面带路，引着李云往诏狱天牢走去。

“陛下若是想要褒奖裴某人，说些让裴某明目的话，那大可不必……灵帝之后，这武朝李家没一个争气的，就算是陛下，臣下也看不上眼……”

最终这一切情绪都化作一声哭喊，裴忠老泪纵横，猛地垂头在地，颤声道：

“皇上……”

珍儿被留在诏狱外陪伴张五娘，跟随的锦衣卫密探同样不多。

他苟公公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到这种地方，闻这腌臜臭气？

在两名粘杆处密监的陪伴下，一直来到诏狱门口，苟忠才觉得心中舒服了许多。

一股最虔诚的崇敬仰望之意从他体内涌出，在虚空中化为一丝精纯皇气，融入李云气海之中。

李云俯身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