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鲨鱼

刚吃过早饭，海涛三兄弟如约而至。

一人只带了一条千疮百孔的裤子，算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秦妙把他们领进院子南头的那排房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里面收拾得非常干净，床上放着他们四季换洗的衣裳。

三兄弟从小到大哪里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每个人的眼里都湿湿的，突然，海波看见床上的袜子，他叫了起来：“快看，袜子！”

海波把几双袜子举了起来。

三兄弟两眼放光，他们三个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穿过袜子，秦妙笑着让海波坐在床边，让他把袜子穿上。

海波用手左摸摸，右摸摸，感觉一双脚暖暖的，低头看自己的鞋，旧鞋早已张开了鲶鱼嘴，秦妙从床底拿出鞋子，说：“你们的鞋都放在床下，都试试合脚不？不合脚，改天带你们上街重新买。”

海波再也没忍住，哇地哭出来，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冒了出来，大家都笑了。

秦妙也笑出了眼泪。

秦妙安慰海波说：“别哭啦，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亲姐姐了，你们有什么需要我的，随时都可以告诉我。咱们立个规矩，以后吃饭，你们就到我的屋来吃，能做到吗？”

三个兄弟又哭又笑地说：“能！”

“院子的卫生你们每天都要清扫，能做到吗？”

“能！”三兄弟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里带着幸福的滋味。

***

出海之前，海王爷丁大洲带着村民向大海祭拜，祈求出海打鱼海不扬波、鱼虾满舱。

智全带着海娃鸣放鞭炮，在鞭炮声中，秦妙带着海涛三兄弟把猪头摆在新船上祭祀海神。

海王爷在香案上点燃三柱香，毕恭毕敬地跪了下去。

海王爷身后站着秦妙，秦妙也虔诚地跪了下去。

秦妙身后站着智全，海娃、海涛、海浪、海波三兄弟，他们表情真诚地跪了下去。

他们身后是小六娘带着小婵，小娟、小贝、小美、小蜊、小鳗、胖丫也庄重地跪了下去。

海牛、大壮、小胖一帮年轻的后生也跪了下去。

胖婶带了一帮渔娘也跪了下去。

老人孩子们学着样也肃穆地跪了下去。

“寡妇村”人丁不兴旺，出海九死一生。

每个人的表情严峻而庄严。

谁也不知道出海能不能回来，他们烧香叩拜，许愿祈福。

很快，秦妙把和自己出海的名单让小六娘通知大家伙。

小六娘在秦妙那里听说过两天就要出海，她就开始忙活起来。

她在井水里用吊桶打水，再把井水装进一个个竹筒里，她井里的水水质清洌，在海上一个月都不变味，她一丝不苟地把竹筒拧紧，小六娘知道，在海里水就是命。

开洋了。

海王爷手握香烛，磕头遥拜，目送大鱼鹰起航。

大鱼鹰披红挂绿，在鞭炮声中离海岸线渐行渐远。

海岸线在秦妙的视线中模糊，她看见远处齐刷刷在海边祷告海神的“寡妇村”村民，村民在祈祷海神保佑他们出海安全回来。

说是大船，进入汪洋大海里就小了。

小木船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驾驶室，驾驶室里只有船舵、操纵器和指南针，智全坐在驾驶室里，神情专注地开着木船。

驾驶室活动空间有限，仅够放一个人休息的床铺，小婵是智全的对象，这次说什么也要和智全一起出海。秦妙也是为了锻炼她，就答应了。

刚出海，就碰上黄花鱼群，渔船周边海面都是一片耀眼的金黄。

小婵叫了起来，招呼大家快过来看，海娃三兄弟也过来了，一网下去，金灿灿的黄花鱼进了鱼舱。小六娘高兴地说：“得嘞，给大伙做鱼吃。”

船上前舱置备一口锅，能简单做做饭，热热饼子，炖鱼。

小六娘和小婵忙活起来，开始收拾黄花鱼。

这时候，秦妙也过来帮忙，小婵眼尖，发现秦妙的脸白皙粉嫩，不像她和小六娘经过半天的海风吹晒，脸色由白变黑了。

小婵看着看着，注意到秦妙脖子上的项链。那雪白的珍珠滚圆，晶莹剔透，一看就是无价之宝。

小婵努嘴对小六娘说：“六娘，你看妙姐姐的脸，不像咱们，一晒就黑。”

小六娘也看到秦妙脖子上的项链，说：“咱们怎么可能和你姐姐相比，你姐姐是金枝玉叶的命。”

秦妙取着鱼肚子里面的籽，没有说话。她盘算着这趟出海一定要吉祥，扫除沿海村村民出海死难在心里的阴影，让他们重拾起生活的信心。

因为是新买的船，她有点不放心，要求智全近海捕鱼七天之内返航。

渔民出海有在海里酬游魂的风俗，祭奠海里遇难过往的游魂。

小六娘让秦妙和小婵去忙着做饭，自己腾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