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二）

八方聚灵阵的风之位、冰之位受损最轻，修补好其他位置后，他们能自然恢复，土之位、木之位破损残缺，其余金、水、火、雷四位都要从头布置。

现成的阵基，都不用她再布置。

“你在干什么！”

眼见姜岫青修补阵法，身后修士皆拔剑施法！当年那个魔头就是为启动法阵几乎杀尽北方修士！

“她跟那魔头是一伙的！”他们不敢靠近便是担心当年的事情重演，现在果然——

各种法术朝姜岫青袭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姜岫青张口喊出两字：“紫烟。”

紫玉剑自她身后飞出，将攻击尽数化解，她看了眼身后的修士们：“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魔头’是谁，但他不足以与我相提并论。”

她话音未落，紫玉剑凌空而立，剑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剑身金色剑气萦绕，方才破损的阵法已经被修复如初，只差阵眼。

“她要杀了我们启动法阵！”修士们对抗着紫玉剑，剑身迸发凌厉剑气。

鹤发童颜的祝阳并未说话，孤身挡在众人前面，眼中似有烈火燃烧。

身后修士怒骂道：“妖女！仙洲修士竟是你们这样的恶毒之人！”

“先前大义凌然，什么神女！骗子！”

“我要杀你，你们现在还能说话？”

她又不着急开启阵法，不用血祭，不用夺运。

但八方灵气——

姜岫青缓缓蹲下身，披在身上的斗篷堆在雪地上，苍白的手轻触大地，口中吟颂晦涩的上古妖言，她用妖族法术虽然效果大打折扣，但应付眼前足矣。

谩骂声被这声音骇得戛然而止，紫玉剑散发紫金光芒将众人笼罩。

修士双耳轰鸣，仿佛无数妖兽的声音在耳边嘶嚎，祝阳布下也灵力护障，庇护那六个不怕死的凡人，但妖音穿透两层屏障，仍旧使得这群凡人心神震荡。

桀骜不驯的青年捂住耳朵，他的视线未从风暴中心的女子身上移开半分：我以后也能使山河变色！风起云涌！

万年沧海桑田，大地埋葬过去，沉睡的种子因祖妖的召唤破开冰层，翠绿吞噬雪白，满目生机，雪山方圆千里的飞禽走兽莫不向极北注目。

土之位、木之位补全。

源源不断的灵气使众修士欣喜若狂，祝阳也难以压制自己的激动。

“灵气！是温和的灵气！”

姜岫青双手结印，腾身而起，她单手托起成形的招雷幡。

招雷幡出，风云变色，乌云沉沉苍天欲坠，雷霆响彻天地，成雷之位。

金之位已在不知不觉间汇聚最多的金之气。

聚灵阵余下水、火两位。

祝阳注意到姜岫青灵气外泄引起的躯体灵化，那双暗金色的眼睛是最纯粹的金灵气，不掺杂其他，“神女”是位金灵根修士，还是传说中的天灵根！

“多谢前辈！”所有人毕恭毕敬，刚才愤然的青年也在雷声里将羞怒抛之脑后，骂得最起劲的修士也不知不觉中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姜岫青一跃而下，站在众人面前，她突然问了祝阳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有没有见到那人长什么样？”

她问的是布置此阵的修士，祝阳没有看见那人的真面目，他说出自己梦里多次出现的场景：“一场秋夜连绵的雨，黑色的雨，带着冰冷的血腥味。”

每当他南下遇到雨天，这场秋雨就浮上心头。

身后筑基修士皱起眉头：“门主……”人家问什么模样，不是天气，您老糊涂了。

寒风吹得衣袂翩飞，姜岫青食指敲打手背，她的目光落在水之位残留的剑意上，这缕剑意受灵气引诱露出微弱气息。

世间剑气或有缠绵悱恻，或如雨如愁。

她曾于论剑海观剑潮，千万剑气，铺天盖地，一道道星空裂缝混杂其中，锵锵天地声，巍巍荡荡。

剑是杀伐的器物，两面利刃，触之者伤。

姜岫青攥住这丝冰冷的剑芒，蛰伏多年的剑意，一触即发：“水之剑意，贪婪、杀戮、嫉妒、愁绪，我在论剑海见过类似这种魔门功法衍生的剑意。”

世间剑修此生必至的所在——论剑海，聚集剑修先辈遗念。

她闭着眼，只要此人再用出这一剑。

“是这样？”

她挥手劈出一剑，灰色的剑芒卷起细密的雨，地底埋葬的血腥汇聚在剑气上，他们的怨气随着这一剑消弭在寒风里。

三十七年前祝阳见到的雨融化整个雪山顶，白骨为山，冲天的七彩霞光也无法遮掩满山的红。

莫名的愁意牵引他的心绪，愁和悲纠缠不息，祝阳的泪落在地上，那把雨中剑横在他脖颈，他全身的血停止了流动，大陆唯二的金丹修士，在这把剑的威压下，宛如蝼蚁。

他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笑，那剑便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