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

1.

家主对于‘北川叶在哪里’这个问题的反应，并不是咒术师们所预料到的任何一种。

按理来说，猎人之前掳走少女的这件事一定与祂有关系，甚至可能是祂的指令，最终目的大概是让夫人的转世恢复记忆一类。

可如今这情况，带走北川叶的猎人独身返回，而本该深爱夫人的家主苏醒后根本没有去寻找她的意思，让真相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丝缕违和，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有问题。毕竟他们早已通过宗玉和安倍晴明将家主和夫人的故事梳理了个大概，逻辑也完美自洽，实在无法揪出突兀之处。

他按捺下心中隐约升起的不安，和不禁为失踪的北川叶所产生的担忧，冷静下来仔细观察。

抛开以六眼无法看清的家主，家臣们的神情各不相同，但其中几个能看出神色有些古怪。尤其是性格较为跳脱的长辫少年，迷茫又疑惑地眨着眼睛，视线在五条悟和家主之间来回打转，像是在试图解开一个令他不解的问题。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是刑差率先开口。他上前两步，发尾系着的金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响声，和他的声音形成一高一低的和声。

“你们为何想要找她？”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五条悟本来就不是能忍耐的性子，方才等候家主的一阵子已经是极限。他见答非所问回应者，直接两指结印，开局就使用出『茈』，恐怖的紫色能量波朝对面碾去。

然而另一边，穿戴金甲的半神凌厉挥臂，数不清的防御性宝具从急速扩展的宝库金圈中涌出，在家主和同僚们面前筑起一座牢不可破的壁垒，华美巨大的众神之盾立于最前方。

这些泛着金光的宝具本就怀有神性，更是各有各的附加功效，被主人当作一次性消耗品叠加。在抵挡不住攻势消散之后，它们还会自动回到宝库中重塑，下一瞬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再次出现。

虚式茈再怎么强大，它也无法轻易突破以‘人类智慧的原典’本身所塑造的，源源不断的防护高墙。

之前就与他短暂交过手的五条悟意识到这样的进攻没有成效，因此果断地重新结印，念出领域展开的发动令词。

同时，乙骨忧太极有默契地利用无量空处扩张的间隙，拔刀上前。他身后黑雾弥漫，隐约出现外置术式里香的轮廓，目的很明确地锁定家主。

察觉到他们配合的意图，吉尔伽美什的眼底的暴烈情绪翻滚，连带着连接宝库的金轮都狰狞片刻。

紧接着，随着无与伦比的辉煌圣光，一柄接一柄只有史诗中有记载的兵器奔出。

不灭之刃迪兰达尔，带有无尽厄运和灾难的赫格尼，魔剑卡拉德波加，古印度的因陀罗之雷，曾砍掉美杜莎头颅的赫帕尔，象征荣耀和灭亡的太阳之剑格拉墨......

它们裹挟着令人绝望的远古气息，和其承载的历史于神话光辉，如同有生命一般攻向乙骨忧太。

而在末尾出现，哪怕在无数珍宝中也能高居首位的，能够斩开‘世界’的乖离剑伴随其它宝具的增幅，以无可匹敌的锋锐刺入即将彻底成型的领域。

极短的僵持后，自从开发就只遭受过一次破解的无量空处，被不讲道理的蛮横的‘概念’撕裂。

上一次是信鸽的求道玉，这一次是圣贤的乖离，唯二两回都是家臣的成果。

就在吉尔伽美什的唇边扯开凶戾弧度，即将释放宝具屠杀两名特级身后的咒术师时，家主似乎终于从怪异的怔愣和沉思中回神，出言制止。

“且慢。”

一只纤长的手搭上金发半神的手臂。这只是来自于祂的一个极为普通，极轻的触碰，可能够让陷入精神亢奋的圣贤即刻清醒，如乖顺的猫咪一般顺着祂的力道垂下手，宝具也停顿在原地不动。

家主看着五条悟，语句好像仔细斟酌过，语速有些缓慢，问道：“如果真实的她根本不是你们以为的样子，你们还会如此拼命想要知道答案吗？”

闻言，咒术师们立刻想起北川叶转世前的身份，自然以为祂口中说的是‘夫人’这个微妙的身份转换。

五条悟扬起一个挑衅的笑容，盯着家主，一字一顿地道：“不论她是谁。”

“我知道了。”家主没有被他挑起半分怒气，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她已经不在了。”

“什么？”

不等众人有其它反应，家主的指尖拨动腰边系着的白玉坠角，道：“或者可以说，我已经用更好的方式保护了她，对于你们来说，‘北川叶’不会再出现。”

祂这话一出口，五条悟的神情冷得掉冰碴子。

“你的意思是她的安危不关我们的事？那她自己的意思呢？你有问过她愿不愿意接受自己曾经的身份，抛弃其它羁绊吗？”

在这种质问下，家主一时间没回答，周围的白雾倒是翻腾得激烈了些。

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