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论

1.

美国某家地下赌场的贵宾包间内，身材高挑的青年手握一支台球杆，斜靠在球桌旁。

他穿着衬衫和西装马甲，袖子挽至手肘，黑发用一根皮筋半扎起来。

琴酒和伏特加推门走进时，他正偏头注视几枚台球的分布。听到动静，他抬眼看向来人，一双紫红色的眼睛深不见底，只在表面象征性蒙了一层虚伪的友好。

黑衣组织的两人肢体语言更倾向于戒备或者谨慎，黑发青年则仿佛见到老熟人一般，一边冲他们招手，一边语气轻快地打招呼。

“你们来了，一切顺利吗？”

琴酒生硬地颔首，并没有进行无用的寒暄，直接向伏特加用眼神示意。后者随即上前，将手上提着的两只黑色皮箱之一放在地上。

“这是上次CIA行动情报的尾款。”琴酒说这话的间隙，高壮的男人将箱子的锁扣打开，露出里面整整齐齐摞起来的美金。

闻言，这名在暗世界声名鹊起的情报贩子随意扫了眼箱子里的钞票，片刻后移开视线，道：“合作愉快。”

他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对金钱感兴趣，扫视过箱子时眼底平恹恹的，跟瞅见路的野花野草没什么区别。

这一点他和琴酒认识的其他情报贩不一样。毕竟选择踏入这个行业的人绝大部分都为金钱利益驱使。当看到巨额现金时不论如何掩饰，都不能完全隐藏最原始的贪婪反应。

不过如果流言属实，他所真正追求的跟那个最近成为红方情报中枢的匿名提点者撇不开干系。

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希腊神话中双生的死神和睡神，而它们所代表的两名情报贩子，前者专门与政府和警方对着干，另一人则全力支持红方势力清扫暗世界。

他们之间绝对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才会导致如今这样用着密不可分的代号，却如同死敌般不计利益和后果，全面进行情报战的局面。

如今各方混战，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实际上却已经逐渐来到了白热化的争斗节点。两家情报屋所掌握的信息量过于庞大，不可替代，因此只能暂且依赖于他们。

换句话说，眼前这个顶多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青年，正是搅动世界局面的关键人物之一，从他口中吐露的半句话都可能是诸多势力梦寐以求的线索。

想到这里，琴酒朝伏特加摆手，让他将手中另一只黑箱子放下。

皮箱的搭扣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箱金条，和装满天鹅绒袋子的钻石。

情报贩子看了眼箱子的内容，微微挑眉，无言地发出疑问。

“这是boss对于下一次合作的小小心意。”琴酒开口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如果事情能够成功，报酬会至少翻十倍。”

塔纳托斯不知可否，慢条斯理地围着台球桌走一圈，指尖略过木制边框。他的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落在桌面上，似乎在分析有可能执行的球路。

“这么快就想着再次合作，乌鸦先生会不会太贪心了点？”他在白球前停下脚步，似有所指地道：“哪怕我的确倾向于暗世界壮大，但过于心急可是会出现一些得不偿失的后果。”

说话间，他左腿提膝，整个人前倾俯身趴在桌面上，球杆稳稳地掌握在手中。这样的动作使他的腰线下塌，形成漂亮的弧线，直立的右腿看上去修长紧绷，再加上小臂薄薄的一层肌肉，简直就像是盯住猎物、蓄势待发的猎豹。

“不，这次是boss的私人委托，不会影响地下世界的局势。”琴酒面不改色，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道：“先生希望得到有关‘永生’的线索。”

砰！

球杆以巧力将白球送出去，撞开15号球，借用它的冲力将临近的8号与11号送入球袋。

只不过这局游戏的主人好像对其失去了所有兴趣，从球桌起身后看向琴酒，这也是后者进门后第一次得到对方的全部注意。

“他要寻找......永生？”他重复一遍，仿若试图确认自己没听错一样，半晌后缓缓眨眼，问道：“我知道组织一直在进行药物和人体实验等医学研究，但他为什么会突然来问我这个情报贩子，认为我会对这种事有头绪？”

琴酒给伏特加使了个眼色，后者识趣地转身离开房间，还不忘将门关紧。

确定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后，琴酒这名对boss绝对忠诚的亲信道：“先生这几十年来都在寻觅通往永生的秘密，但至今无果，直到他从名为库洛洛·鲁西鲁的青年目睹到了超出认知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显然哪怕深受信任也没能从boss那里得知当时的具体情况，于是越过继续说道：“先生坚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其它能得到永生的方法，但哪怕给予鲁西鲁权力和金钱，甚至酒神狄俄倪索斯的称号，他都没有在短时间内揭露谜底的打算。”

稍稍停顿片刻，琴酒的声线压低些许，道：“先生的时间有限，不能再这样无意义地耗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