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谢清辞让人把陆云年送回去时，萧晴和沈觅棠早就离开了。

他从酒吧出来时候，天已经漆黑了，独自一人走在了零零散散的街道上。几个路人在扎堆讨论，谢清辞的耳边却一直回响起许筠和陆云年劝他放下的话。

家人和朋友都不喜欢沈觅棠。

谢清辞上下摸索了一会抽出一根烟，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火，在吐出烟雾的瞬间他抬起了头，在盛大的天幕上乌泱泱的云雾朝着月亮排山倒海而来，遮得华光若隐若现。

烟雾遮眼，乌云遮月。

连月亮都有不清明的时候，他一介凡夫俗子喜欢一个疯子再正常不过了。谢清辞无所谓的笑了出来，月光下漂亮的桃花眼尾沾染了一点点红，好似胭脂晕在水里一般浓稠。

说起来自私自利的沈觅棠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只配拥有他一个人的爱就够了。

车停靠的位置有点偏，谢清辞走了很久，落寞的孤影在地上拉起长长的线隔绝了周围一切的喧嚣。

直到他的眼睛定格在了那里。

车尾处的沈觅棠像是一条没有人要的小狗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撕扯着裙摆上的珠绣，两人四目相对时，谢清辞惊觉天光乍裂硬生生撕开了一条无休无止的逢，道不清说不明的抱住了奔向他的沈觅棠。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沈觅棠蹭在他怀里撒娇的颤音拖的长长的，丝毫不见刚才醉酒的模样。谢清辞笑了笑，带着余热的手指尖点在了她的乌发上，“有点事，耽误了一下。”他拉开车门，可半天沈觅棠也不上去。

她的双臂堪堪不支力地张开，好似一只小鸟随时要飞走。谢清辞想了一下还是顺了她的意半蹲下来，人就像小猴子迅速爬到他的背上像菟丝花缠绕在他脖颈处，力度大到恨不得死死扎根于此。

“出发。”

背上的小姑娘得意满满地下达了命令，谢清辞没有问她醉酒时胡说八道的话，这个人即便爱他都不可能委屈自己给谢家一分好脸色，更不可能为了他去委身陆云年。

两个人久久的沈默之下走在沿江的大桥上，晚风扑面而来，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也掩盖在夜幕里，沈觅棠有些恍惚。

那年在大雪里，谢清辞也是这样背着她一步一步......

她带着凉意的脸颊贴上了谢清辞温热的脖颈，吐出的热气随之挥洒在上面，“说起来今天你母亲找的那个助理与我确实有几分相似，倘若她性子真的比我温顺，听话...”

“你当真不心动？”

谢清辞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人是真醉还是又借酒发疯，在他心里沈觅棠从来不需要和别人比较。

“你精神弱，与人相处随心情就好不需要迁就谁。”

江边的晚风也和谢清辞一般温柔，沈觅棠带点小得意亲昵的贴在谢清辞的侧脸上蹭来蹭去，抱住他脖颈的手收了又收像是护住珍爱之物的小孩子，“我就知道你爱我，在乎我，永远都站在我这边。”

她像是看透了世间一切恩怨，带着久过风霜的疲惫开了口，“阿辞，我再也不想和你闹腾，也不计较你的冷落，更不想再和你置气分个输赢了。我真的累了，也想有个家了......”

“我们和好吧。”

此刻如果沈觅棠有尾巴的话，一定是摇啊摇的，谢清辞的步伐停了下来，看着沈觅棠眼神中跳跃的火花带着微微喘息，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终于允许她唯一的信徒奉上最纯洁的爱。

天真又愚蠢。

谢清辞不再背着她走了，他很认真地捧起沈觅棠带有期待的脸颊小心翼翼地问道：“京州离法国说远也没那么远，想去见一个人还是很方便的。”

“这两年你在法国见到过我吗？”

沈觅棠迟疑的摇了摇头。

“这两年你收到过我的任何信件和礼物吗？”

沈觅棠还是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谢清辞准备说些什么，直觉告诉她一定不是什么好话。沈觅棠不想听了，她在转身离开时候被谢清辞拉住了手腕强迫她听完。

“今天这个女孩，我并不想称作替身。既不尊重她也不尊重我。”

“这种行为，我从来不屑于做。倘若爱一个人即便分开相隔万里，我--谢清辞也会想尽办法把她弄回来...可两年我都没有去看你也没有什么耍手段，更没有任何联系，你就该知道过去的就只能是过去。”

“而我从不回头。”

这话比江边的风还凉直接扑灭了沈觅棠刚燃起的迤逦，在她受不了大口喘气时，谢清辞又开口了。

“你更应该明白我们之间从来不存在什么替身，破镜重圆之类的假设，之所以处处帮着你，维护你...纯粹是我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不允许我对一个病人剖心剖面的羞辱。”

不爱沈觅棠了，不仅不想要本尊，连像她几分的替身也不屑于要。沈觅棠气的呼吸困难，颤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