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卖身契

头和这个骗子算账。

“是啊，小姐这几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啊。”容成复捧场。

夜不能寐？

沈明珰想起上次自己的原话：你这么漫天要价，不怕夜不能寐吗？

她猛的抬头，正好看见容成复脸上还没来得及收的笑意。

很好，沈明珰攥紧手帕，她十分确定，这人在讽刺自己。

“是啊，多亏这位新来的伙计，否则我良心难安啊。”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容成复半点不觉得尴尬，张口就来。

肖掌柜见这两人说起话来，有来有回，都带着点嘲讽，也摸不清状况，看了一会儿，与沈明珰约好了下次看货的时间，他就起身离开。

沈明珰虚假的客套一番，送走肖掌柜后，转头冷哼一声：“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无缘无故装成她家的伙计，定是不怀好意。

她仔细盯着这人的脸，试图发现些蛛丝马迹。

他看起来犹犹豫豫的，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但对上她的眼神后，又带上了丝不正经：“难道我不是你店里的伙计吗？”

你当然不是，沈明珰腹诽，却继续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人表现。

“我还就当上你们店里的伙计了，凭什么我要挨打赚钱啊？”

这话听起来简直是无理取闹，可看他神情，却莫名让她感觉看到了街边的狗？

就是那种看到了肉，想吃又不想吃的感觉。沈明珰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瞅了一眼。

还是那个模样，还有点像小孩子吃不到糖的闹脾气的感觉。

真是个怪人，她预备开口拒绝，就见这骗子轻哼一声：“要是你为难的……”

这人到底是想当伙计还是不想啊？不怪沈明珰多想，她最近遇到的怪人怪事太多了。她半垂着眼，心里生疑，一狠心，打断他。

“可以。”

“啊？你说什么？”他不可思议的扬眉。

这更验证了她的想法，这人一定有点蹊跷。

沈明珰笑笑：“我说可以，快来签了契书，六十两就按照工钱发给你。”

“毕竟打你还费我伙计的力气，还不如你给我干活，我发你钱呢？”

“正好我还缺人。”她眼见着这人神色越来越犹豫，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怎么？你该不会是怕了？哎。”

沈明珰叹了口气：“那你就走吧。”说着还侧身让出了条路。

她赌这人不走。方才她和这人呛了几句，算是看出了些门道，人不算太笨，就是受不了激将法。

沈明珰屏住呼吸，静静等着他反应。

果不其然，这人面露挣扎，似是给自己壮胆一般：“你们这怎么发月俸？”

“寻常伙计，一月三两，懂技艺的，一月五两，掌柜一月二十两。”沈明珰憋笑，她就猜到这人会问工钱：“你算寻常伙计。”

“那不行。”他撇过头去，掷地有声：“我这身价，怎么着也不能当个掌柜。你不要小瞧我，我比你家那啥逃跑的掌柜，能耐许多。”

沈明珰心下觉得好笑：“你什么能耐？骗人吗？这在我们这，得扣月俸，毕竟沈家坏不起这名声。”

他急眼了：“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算骗呢？我那是有根据的好吗？”

读书人？沈明珰下意识就去看他的手，果然无名指上有些老茧。

她又狐疑的看了一眼这人，好像确实有些书生气。

她迟疑道：“你确定？读书？”

“我当然确定！”他像是小猫炸毛了般，气急败坏道：“我好歹出身书香世家！”

“不是行骗世家？”沈明珰不信。

他深深吸了口气：“不是，你再说我就撒泼了哈。”

行吧，跟个小孩子似的。沈明珰敷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家里读书最不好的那一个。”

“你怎么知道？”他惊的瞪圆了眼。

沈明珰也不知道这人是真笨还是假笨了，没好气的拿出契书，指了指地方，又拿出印泥，示意他按指印。

他好像还没放下最后的坚持：“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你签还是不签？”

他一脸好奇：“你说了我就签。”

沈明珰没了耐心，她抓过这人的手，就往印泥上蘸了蘸，不由分说的按在了契书上。

然后在他震惊的还没回过神的目光中，笑着回答：“你这人，看起来就很笨。”

“我不笨！你敢不敢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