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下)
她明明已经将薛檀教的一招一式都记在心里了,可是拘在这个壳子里,一出手要么是莫名其妙地松了力气,要么是用力过猛一打就偏。表现之糟糕,简直是愧对她问剑山大师姐的一世英名。
卫绮怀多次努力无果,终于放弃,转而去开发自己这具身体的新技能,在开发出了用头发探囊取物、临水钓鱼之类的技能后,才感受到一点儿身为妖异的方便之处。
“柳姐姐,你又在钓鱼。”
河边,卫绮怀正在钓鱼,妖异的身体实在好用,只要肆意地将长发放飞出去,再如风筝线那样收紧,就能网罗到一些小鱼。两个少年绕着她看了一圈,发现那些散出去的柳藤竟然每一根都能够舒卷自如,不由得啧啧称奇。
卫绮怀道:“你们怎么来了?方才薛大哥不是说要教你们剑术吗?”
飞:“我已经会了。”
鸿:“那么简单的几个动作,傻子都能会。”
飞:“你比我会得晚。”
鸿:“……那有什么好学的。我要学就学柳姐姐这个隔空纵物的本事。”
飞性子淡漠,分明是很不屑与人争论的脾气,可是鸿却是个不甘示弱的直肠子,总能让飞与他争论不休。
有时卫绮怀自己也有些好奇,他们究竟是看对方有多不顺眼,才能做到能在这样平常的日常对话间也能夹枪带棒不依不饶。
正想着,鸿露出了一点儿少年人的天真好奇:“柳姐姐,你修成人形多久了?法力好强。”
卫绮怀道:“我忘了。”
其实,这个树妖化形,应该也就一个月而已。
她又说:“隔空纵物,你们也是可以的。”
鸿的眼睛一亮:“真的可以?”
卫绮怀说:“对你们来说,应该相当简单罢……”
那些菌丝可是给她留下了相当大的心理阴影。
飞突然说:“琅月姐姐来了。”
卫绮怀偏头,果然看见了琅月的身影,热切招呼道:“琅月!”
她收回自己头发做的鱼竿,撇下两个少年,迎上前去:“你来得正巧,我正有事找你!”
琅月说:“何事?”
卫绮怀带她转身离两个少年远了一些。
老实说,她有很多事要跟琅月讲。其中有件事情她想说,却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毕竟,关于“你死后为什么会被人附身这个情况你有头绪吗”这种话……怎么想怎么都是难以启齿啊!
她斟酌片刻,还是换了话题:“其实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我能预知到未来之事。”
这话说得不像开玩笑,琅月也没觉着她有吹牛皮的爱好,只是缓缓一挑眉毛——这个动作居然与薛檀神似,带了点儿敏锐又促狭的质疑:“是吗?”
卫绮怀点头,继续说了下去:“是。在我预知到的未来里,我看见飞红城陷入一片火海。”
琅月说:“人世兴衰,本就变化无常。”
卫绮怀道:“我很担心,这个火灾与我们相关。”
琅月说:“……你是说,我?”
卫绮怀自己也没想到只这几句话她就会怀疑到她自己的身上,忙道:“怎么可能!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她突然错愕:
等等。
火灾。
火?
离魂火,重明火……
琅月身上,可以操纵火的法宝,确实不少。
卫绮怀唤回心神,郑重道:“我绝不怀疑你,我只担心你有危险。”
琅月见她确实真心实意,心中一热,微微笑了笑:“不必担心。即便宿命注定如此,我也不认命。”
卫绮怀叹息,自知改变不了什么,却还是道:“也务必提醒薛大哥,注意安危。”
琅月颔首:“我会的。”
卫绮怀想了想,还是一问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琅月却主动说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使得出离魂火?”
卫绮怀愣了一下:“是,我确实好奇……那不是邪物吗。”
琅月说:“虽然效用确实骇人,却非是邪物,离魂火只能烧去魂魄中滋生的邪祟,是度化厉鬼妖魔之火。只有一个人真的恶无可赦之时,离魂火才会将他的魂魄烧灼殆尽——这本是我师门法宝,你听谁说是邪物的?”
卫绮怀讶然,连忙扯了个借口:“没有谁告诉我。我是看那火确实骇人,才以为是邪物……”
不对。
在六百年后,人们对这种法宝的定义就是失落于人间的邪物,是魔修所用之火啊!
卫绮怀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火?琅月姐姐,柳姐姐,你们在聊什么?”鸿说。
两个少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说到火,我昨日看见一户人家的草垛上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