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上)
鲜嫩可口,爽滑有韧劲,若是再花点时间炖一炖,应该吃起来味道更绝。
她妥协了,转向自己刚认识的新朋友:“聂道友你看,大家吃都吃了,要不你就别介意了?”
“……”
聂祈对这种“来都来了”的破罐子破摔式逻辑无法辩驳,只好转过去对卫绮怀兴师问罪:“阿怀,好啊,我说你怎么非要让我做烤鱼,原来是惦记这个——行了!阿怀!别吃了!我给你做个别的!”
他愤愤扔开拨开她手里的那条鱼,终于不跟她计较了,正准备换些食材烧一锅粥,又猛然间想起来什么,随口纳闷道:“对了,阿怀,你见到没?崔家的那位长公子,同我长得有几分相像啊。”
卫绮怀四下一望,没见崔晏。
他没这么喜欢集体生活,更不喜欢凑热闹,先前给她打了个招呼便回了崔家的营地,现在应该是在挑了个僻静的地方打坐静修。
于是卫绮怀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一心一意地等着聂祈煮的那锅粥。
不远处的钟如星和秦绍衣不约而同地向她投来一瞥。
卫绮怀忽然如坐针毡。
聂祈又道:“你认识——”
“……不像。”卫绮怀果断改口,“哪里像了?你跟他一点也不像。”
一想到这个糟糕的工具人替身人设是燕春梧写下的,卫绮怀就忍不住用力地瞄了她两眼,示意她说点儿什么。
燕春梧自知心虚,连忙开始亡羊补牢:“我看着也不像!”
“可是。”任长欢迷茫又困惑地开口,“我瞧着那轮廓,倒是有七八分的……”
“师妹你尝尝这个。”卫绮怀果断塞给她一串烤肉,手肘戳了戳燕春梧。
燕春梧会意,继续胡言乱语地为她打圆场:“美的人总是相似的,但是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是不是?”
卫绮怀扶额:“这都哪跟哪——”
燕春梧瞪她。
卫绮怀:“……你说得对,再说几句。”
任长欢:“?”
燕春梧继续苦口婆心:“还有啊,那句俗话怎么说来着,横看成岭侧成峰,只缘身在此山中,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挑对了角度看谁都像。你说对吧?任道友?聂道友?你看我和卫姐姐的鬓角是不是也差不多?”
她说得天花乱坠巧舌如簧,成功地把任长欢和聂祈忽悠过去打量她两人的鬓角了,就连谢凌屿都忍不住遥遥望了她一眼,略带几分惊诧神色。
燕春梧察觉到这古怪的目光,苦着脸传音入密:“坏了,卫姐姐,逞一时口舌之快没顾上管理形象,这下我在谢凌屿那里的好印象可都要荡然无存了。”
卫绮怀抽抽嘴角:“何至于。你之前立的是什么人设?”
燕春梧:“知心妹妹,友好伙伴,如果可以的话,还能成为托付生命的战友。”
卫绮怀:“……你认真的?算了,你现在是觉得这能给她留下什么坏印象?”
燕春梧语气深沉地开口:“在她那种外柔内刚恩怨分明嫉恶如仇的人的眼里,以后我在她眼里一定是个得意忘形又巧言令色的伪君子了吧?”
“请不要乱用成语。”卫绮怀说,“顺便照照镜子。”
燕春梧叫道:“这句话就太伤人了卫姐姐!”
“我没开玩笑,真的建议你照照镜子。”卫绮怀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对方,见她双颊酡红犹不自知,叹了一口气:“我说,你怎么喝甜酒也能醉啊?”
*
燕春梧是在夜半的时候醒来的。
她酒量太浅,还没察觉到醉意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现在醒了,倒是有些头昏脑涨。
她从自制的睡袋里爬起来,准备去找点儿水喝,却在这朽了大半、墙板吱呀作响的老房子里,听见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哭声。
是风声吗?
其实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鬼。可是若有鬼祟,师尊师姐应该早就出动了才是。
犹豫不决间,她已经循着那声音出来了。
迎面便遇上卫绮怀。
再一转头,又看见谢凌屿。
她压低声音问:“卫姐姐,谢道友,你们也听见那阵奇怪的哭声了么?”
谢凌屿点头。
卫绮怀传音道:“应该就在附近。”
此处荒宅众多,今夜借宿之人只占了一角,还有更多未被清理的宅子立于夜色深处,枯藤蛛网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拉扯出细碎的声响。
三人分头行动。
在转过一堵苔藓遍布的泥墙后,谢凌屿轻轻吸了一口气: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