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迷雾中的人
白晓如是感叹道,屋外是来时路上的一片竹林,竹子在夕阳娇弱的辉芒下,在微微晚风中,摇曳着骨感而坚韧的腰身,枝叶在空中摩擦,沙沙作响。而屋内却是独到的安逸,安静到只能听到桌台上烧水壶噜噜作响的声音。这两者共存,既是互相映衬,却又互不干扰。
不过这一份安静祥和也没有持续多久,毕竟场景已经“搭设”好了,“演员”也是时候各就各位的上场了。
“你是什么人?”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沧桑嘶哑,仿佛是一个传道授业多年的老教师。
白晓转身循声看去,却见一个身形单薄,穿着老旧的军绿色尼彩服,右手还紧紧地握着一根木棍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正在警惕地看着他。
这人的皮肤偏黑,头发长而杂乱,最惹眼的还是下巴及嘴唇周边的约莫10公分长的胡子。
听殷念罗说,张天星有表示过自己要蓄须以明志,不找到野人就不刮胡子!到后来,胡子最长的时候达到了一尺多长,吃饭的时候胡子常常会粘在汤碗里,所以他最后还是把胡子给剪短了。刚剪的那一段时间,整个圈子的人都以为他是已经找到了野人,为此还闹出过不少笑话。
来人紧紧的抓住手里的、在路边随意捡来的登山木棍,神色阴霾、语气不善的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只要发现白晓一有什么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一杖挥过去的模样。
“老先生不用紧张。”
未经允许闯入,白晓自知理亏,只好笑着摆着手,示意自己不带任何威胁,说道:
“想必,您就是张天星先生吧?久闻张老大名,特此上门拜访。”
“你认识我?”
张天星愣了愣后才反应过来,随即反问道。
此刻的他,哪怕已经得知白晓是为自己而来,也仍是用双眼死死地盯着白晓,另外,他的神情反而变得更加紧张了。
“大名鼎鼎、享誉神农架野人科考界的‘活野人’张天星,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毕竟是有求于人,一贯保持“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白晓也还是生硬的献上了一个小小的马屁。
“过奖了,都是野路子出身,不值一提。”
似乎这马屁拍得还不错,就连执棍的手以及脸上绷紧而显露的褶子也缓和了不少。
“不知道小同志怎么称呼?找我有什么事?”
“白晓,您叫我小白就行,之所以前来,是因为野人山庄的殷老板在听说我想找个熟悉神农架林区的登山向导,就推荐我过来找您了。”
说着,白晓向前一步伸出了手来。
“哦?是那家伙让你过来的。”
张天星眯着眼,掩盖住在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芒,也伸出手来与他握了下手。然后一边脱下沾上了泥土和草屑的外套,露出打底的夏装尼彩服以及干瘦的上肢,坐到了椅子上,一边招呼白晓也一起坐下。
握手后,白晓皱了皱眉,瞟了一眼张天星垂下的手,然后坐到他旁边的木椅上。
“既然是他介绍你来的,我也不好推脱,不知白小哥找我当这个向导,是要去什么地方呢?”
张天星坐下后,就自顾自的拿出泡茶的茶壶,一个外形奇异的青花色茶壶:它的把手是直的、呈竹节状的,颈部的壶嘴不长;但是在高度上几乎与壶口同高;更为奇特的是,竹节握把与壶嘴呈现的是一个九十度的直角。
这样的设计,从便利上讲,肯定是比不过执壶的。但是相比起执壶,它显得更为纯粹,而且在用途上更加适合泡茶而非盛酒。这也是一个有趣且耐人深思的茶壶,至少在白晓看来是如此,这些不显眼的小物件,往往会让一个人更加形象和具体。
因为他发现这个水壶有几个有趣的要素:其一,茶壶的手柄被专门做成柱子竹节的形状,竹为高雅之物,说明做此壶是刻意而为之的;其二,用这个茶壶倒水时,执壶之人手提竹节柄,嘴口是不会朝向客人的,这是对客人的尊重;其三,这个茶壶自倒自饮还是比较方便的。
“不知道张老有没有听说三个月前,那个神农架科考队失踪的事情?”
白晓说话没有弯弯绕绕,反而是喜欢不动声色的单刀直入,这样直击要害的发问,才会更容易让对方在身体、神情以及后续的语言等三个层面上,给出最直接、最直观的反应和回馈,这也是萧遥传授的套话小技巧之一。
果然,此话一出的瞬间,张天星的手猛然抖了一下,原本还摆弄着桌上茶壶和茶叶的动作顿时僵硬的定格在半空中。
“呼噜噜~”
很恰巧的是,烧水壶里的茶水也在此时被烧开了。
三个月前,一支华夏科学院科考队伍受命深入神农架无人区进行相关的科考实践,他们临行前与其落脚的旅店的老板约定10天后返回,并给老板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结果10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