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临死前,沈从茵最后失去的是听觉,再次苏醒,最先恢复的也是听觉。
有人催促她:“姑娘,姑娘?快醒醒!”
这声音,是她的侍女紫珠?可紫珠不是早就死了吗?
沈从茵猛然睁开眼,眼前果然是紫珠。除了紫珠,还有国公夫人,沈芳菲,一屋子的人,正探寻地看着她。
她没死?!
眼前尚且恍惚,就听国公夫人崔氏不悦地问:“大白天的,婶娘正跟你说话,怎么突然睡去了?”
紫珠反应极快:“夫人恕罪,姑娘近日忙着为将军诵经祈福,夜夜至天明才睡去,故而精神有些不济。是奴婢的错,未能劝阻姑娘。”
崔氏微不可见地皱眉,忽而笑道:“既是孝心可嘉,那便罢了。我们继续说方才的事。”
崔氏方才的神情,分明是想发作的,却生生忍了下来。
沈从茵心知古怪,却不知何处古怪,于是选择沉默。
接着,崔氏问:“从茵,婶娘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与邓旭安结亲?”
沈从茵瞳孔微缩,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不愿意!”
原来如此,她竟重生到了与邓旭安结亲的前一日!
几乎是立刻,崔氏把眉头皱了起来。
沈从茵明白这副表情的意思——极不满意。换作以前的她,就该说一些崔氏爱听的话。
毕竟,她父母早亡,现在住在大照卫国公府,也就是她二叔的府上。而崔氏是国公府执掌中馈的大夫人,她的二婶娘。
寄人篱下,最先要学会的是察言观色,其次是逆来顺受。
可如今,沈从茵怎么也不愿意顺从崔氏:“侄女与邓旭安并无半分情意,不愿意与他结亲。”
一旁站着的沈芳菲装了半晌,早就忍不住了。
指着沈从茵的鼻子就骂:“撒谎!你明明和那邓旭安三天两头见面,两人明着吟诗作对,背地里不知道苟且多少次——”
“哦?”
沈从茵淡淡看向沈芳菲:“堂姊怎么知道邓旭安擅长吟诗?莫非你认识他?”
沈芳菲反应过来,讷讷道:“我、我是听别人说的……”
沈从茵追问:“听谁说的?”
“听……”
“好了。”崔氏打断她们:“莫要再追问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教下人们看笑话!”
沈从茵暗自冷笑。
与邓旭安结亲一事,她前世就已调查清楚,这根本不是她的婚约,而是沈芳菲的!
沈芳菲幼时,卫国公给她定了一门娃娃亲。对方祖上是名门望族,近些年遭难没落,变成一无所有的穷酸秀才。
如今这秀才成年,捏着婚约找上门。沈芳菲不愿意嫁过去受苦,就求了崔氏,想把这桩婚事栽赃到她的头上。
崔氏说是费心为她找了门好亲事,背地里却纵容沈芳菲耍手段,刻意制造机会,让沈从茵与邓旭安相遇相识。
这对母女好盘算!不想沈芳菲嫁过去吃苦,又想拿沈从茵做人情、全脸面。
见沈从茵低眉顺眼不说话,崔氏便开口道:“情意可以慢慢培养,先成婚才是要事。那邓旭安今年二十,已经是老大不小的年纪,再耽搁下去像什么样子?”
老大不小管她什么事?
沈从茵嫣然一笑:“堂姊比从茵大一岁,堂姊不嫁,从茵怎么好先嫁人?”
这话说得,为了嫁沈从茵,还得搭上亲女儿芳菲?那可不成!她们家芳菲可是要进宫做太子妃的!
崔氏一噎,不好再拿年龄说事,便道:“邓旭安是个秀才,通晓诗书,前途无量。你不是喜欢诗啊赋啊,他正是良配。”
沈从茵笑了一声:“婶娘记错了吧?从茵最喜欢的分明是九节鞭,甩出去掷地有声,鞭打人的骨节最疼。不用时缠在腰间,方便携带……婶娘莫不是忘了,我爹是做什么的?”
崔氏的脸色顿时不好,她想起了那个战死沙场的短命鬼大伯。
沈从茵的爹是卫国大将军,卫国公的封号也是因为将军战死,故而封赏给将军的弟弟。
这是荣耀,但也是耻辱。
因为崔氏的夫君卫国公,至今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国公,他们一家子的荣华富贵,眼看就要断送在这一代了。
崔氏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沈芳菲承欢膝下,小女儿沈茯苓却自小走失,至今还是她心中的痛。
因此,崔氏才想把沈芳菲送进宫做太子妃。有了太子这个靠山,卫国公府就是将来的皇亲国戚!
崔氏越看越觉得沈从茵不像话,往日她低眉顺眼,今日竟敢顶撞她这个大夫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双亲早逝,我便代行你父母之职,辛苦为你挑了一门好亲事,你却推三阻四,如何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沈芳菲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