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
汇入人流,城市不同于乡下的繁华和热闹顿时萦绕周身,玉珍竟有一瞬的呆愣。
不过就一县城,远不能与现代的大都市相较,她才在大槐村待了半月余,前世见识过的种种繁华竟好似幻境般,乍然让她生出些许乡下人进城的陌生感。
玉珍一边走一边往那些明显是出来逛街的人身上打量,这些人大多穿着整齐鲜亮,其中还不乏着绫罗绸缎的,女眷们头上耳朵上显少有光溜溜的。
街上还偶有标着徽记的马车经过。
沿街早点铺子飘出的各种香味直往人鼻子里扑,父女三人早上只勉强垫吧了两口,此时被这香味一勾,肚里的馋虫咕咕作响,玉珠站在一家油炸店门口有些挪不动脚,玉珍便牵着她的手径直走了进去。
伙计见到三人忙把他们迎到了一个刚空出的桌上,一边顺手拾掇着桌子,一边麻利的介绍道:“小店有油角子,油饼,还有豆浆和豆腐脑,几位用点啥?”
赵有安忙对玉珍道:“给你们姐俩点就好了,我不饿。”
玉珠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爹,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
赵有安看了看候在桌旁的小伙计,一时有些无语。
正好隔壁桌给一男子上餐,玉珍扫了一眼,一个油饼,三个油角子,油饼小孩巴掌大,油角子比她的拳头略微大些,炸货顶饿,再加上一份豆浆,确实够一个成年男人饱肚。
她不再犹豫,直接道:“三个油饼,六个油角子,三碗豆浆。”
“好嘞”,伙计痛快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玉珍在心里算了算账,一个油饼一文钱,一个油角子两文钱,再加上豆浆,按隔壁桌男子的用餐标准,县城老百姓光一顿早饭就得花费7,8个铜板了。
按照赵家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八瓣花的劲,这消费水平相当可观啊。
很快他们点的东西便上了桌,玉珍见赵有安还是一副肉疼,不忍心下箸的模样,先夹了一个油饼给他:“爹,东西都点了,您不吃,我和玉珠两个肯定也吃不完,炸货味道重,带回家肯定要惹事的,等下只有浪费了。”
赵有安听她如此说,忙接过油饼一口咬下半个,见两个女儿都望着他,又笑道:“你们也赶紧吃。”
“嗯”,姐妹俩应了一声,也各夹了一个油饼。
油饼入口,玉珍只嚼巴了两下,便猜出应是用白面掺杂着豆渣炸成的,比纯面粉的口感要更加酥脆,而且成本也更低廉些。
再喝口豆浆,果真细腻顺滑,没有半点豆渣卡喉咙。
最让人惊艳的却是油角子了,面胚焦脆,韭菜香菇油渣的馅料,又鲜美又酥香。
虽是街头小店,手艺却是很不错,看来自己日后要是想做吃食生意只能靠新奇取胜了。
三人用完早饭,玉珍又去隔壁的包子铺里给娘和哥哥买了几个肉包子,赵有安有些被玉珍花钱的劲头吓住了,又惦记着地里的活,不愿意再多逛,催促着意犹未尽的姐妹两人上了车,赶着牛车回村。
梁翠萍自昨日得了天麻,心里就揣着事,一时兴奋一时担忧的,得了闲本想着给肚里未出生的孩子缝小衣裳,又惦记着去县里的父女三人,便有些坐不住,拿着针线笸箩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离着村口近,一眼就可以望到进村的路,恰好有全媳妇张金花也怀着身子,见梁翠萍过来,便也拿了针线,两人凑到了院门口的桂花树下,边做活边说话,梁翠萍还不时的往村口张望下。
待瞧见赵有安赶着牛车往村口来,她忙招呼了张金花一声,起身迎着牛车走去,等到了跟前,赵有安就勒停了牛车,见妻子脸上带着急切,压低了声音笑着对她道:“这儿不方便,等回家细说。”
梁翠萍见两个女儿脸上也笑嘻嘻的,便知天麻应该卖得不错,脸上也染上了喜色,一边快步朝前,一边交代丈夫:“那你快些。”
赵家院子里,赵立信拿着块小石子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听到门口牛车的动静忙冲了出去,玉珍跳下马车小声的问他:“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赵立信也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都下地去了,奶去别家换菜种了,一时半会的回不来,就玉敏姐一个待在屋里做针线。”
大堂姐不是个多事的,玉珍松了口气,等赵有安卸了车,把牛栓在了门口的树上,梁翠萍也在后头跟了上来,一家人回了自家屋子关好房门,梁翠萍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天麻卖得如何?”
赵玉珍看着她期待的模样也不卖关子,直接把银子从怀里掏出来亮在几人眼前,一家人都差点被雪白的银光晃花了眼,梁翠萍不可置信的拿着银锭在手上摸了摸:“可真好看呢”,又掂了掂重量:“怕是有四五两吧。”
赵有安笑着道:“足足五两呢。”
玉珠凑上前去用小脸在银子上蹭了蹭:“冰凉凉滑溜溜的,真舒服啊。”
赵立信倒是要镇定多了,只是眼里也透着藏不住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