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重写）

第四十二章

祁问川让她去取东西的地方，是祁家附近的一个池子，常年被冰雪覆盖。

“那池子靠近附近的一个凡人小镇，你可以到处逛逛。”祁问川看着顾幼芝，“这是我们最后一个尚且安全的夜晚，你既然是宗门弟子，想必没有见识过凡人月色。”

顾幼芝其实见过，见过不知凡几的凡人，体会过无数凡人风情，只是这些事情，都不是祁问川知晓的。

“我取完东西就回来。”

祁问川说，“云小，去逛一逛吧，用留影石记录下来，我自出生祁家，从未以自由之身，见识过凡间种种，今夜过后，我生死难测，云小，录下来，带回来。”

那一瞬间，顾幼芝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情绪，她看着面前清瘦的祁问川，才想起他的一生，似乎并未随心所欲的做过什么事情。作少家主时，被责任和家规束缚，一切以祁家为重，而他不做少家主时，却是因为瘫痪在床，度过暗无天日的三年，即使后来成为剑主，也以天才苍生为己任。

而如今幻境中的祁问川，他的记忆戛然而止在瘫痪后，他的一生都没有自主的决定过自己的去留，他做的唯一出格的事情，就是放任自己沉浸在被背叛的痛苦之中，不愿走出。

顾幼芝拒绝的话到嘴边，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抿唇，却没有直接答应。

“那恶鬼将你扯入意识海，”顾幼芝盯着祁问川苍白的脸，“是四十九个心魔，一同妄想在其中吞噬你？”

吞噬一词，用得倒是恰当。

祁问川摇了摇头:“你知道野兽争斗之时，是一对一，在第一个挑战者没有败的情况下，其余野兽是不会出手的。那些心魔要与我争夺这具身体，也遵守着这原始的法则。不用过多为我担心，我暂时能够应付。”

顾幼芝这才离开。

山下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临州地界严寒，众多凡人早早就归了家，唯一几处亮着灯光的，不是勾栏瓦肆，就是酒楼饭馆，顾幼芝绕了一圈，只觉得平平无奇。

祁家作为修仙世家，居于深山灵气浓郁之地，这些地方受制于气温地势等，造就不了什么繁华城市，“难得见一次外面，总不能给他看这样的景色吧。”顾幼芝喃喃自语。

黑夜之中，却在此时亮起了灯束，随即传来敲敲打打的声响，顾幼芝循声望去，一座酒楼之中，穿着五彩头冠的旦角，在戏台上利落的翻了一个后空翻，咿咿呀呀的唱腔婉转，几个角相继从幕后出来。

顾幼芝眺望而去，那戏台前围坐着许多的客人，她思考过后，还是上去看看。

“好，这最新的戏不错，就是结尾不好。”

“我倒觉得，这种结局恰到好处，张生从微尘中走出，一步步往上爬，成为当朝宰辅，名利双收，还有红颜知己陪伴，这个发展太完美太假了，最后于娘子与他分道扬镳，才是这个故事的点睛之笔。”

“我看是败笔，两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分开了。”

“好了，别吵了，这里好多人还没有看过这场戏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其实只是很老套俗气的一个故事。

名叫张生的男子家境贫寒，科举成绩被人顶替，还被权贵打出了京都，狼狈不堪之下结识了一孤女于娘子，两人互相扶持结为夫妻，并在这期间，遇贵人，得钱财，一路步步高深，最终将当初欺辱自己的人踩在脚下，并且成为权倾朝野的重臣。

这一过程可谓是环环相扣，剧情十分紧凑，看的台下的客人们连连喝彩。

但就在戏剧即将演完时，却突然来了个转折，演了一幕“张生功成名就，于娘子垂泪离去”。

最终张生名利双收，与他一路走来的人却要离开，他失去了曾经最亲近的那个人。

这种戏码，也很普通。

可顾幼芝想了想，却也还是录了下来。

张生遭遇危难，祁问川与她如今也面临举步维艰的情况，张生能在危难中找到出路，顾幼芝希望祁问川与她能够同样找到收服恶鬼的方法。

她觉得，这部戏剧至少能够让他们两人怀抱希望，有个寄托。

录好后，顾幼芝收好留影石，打算先去取东西，却在这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声叮咚，那声音很古怪，带着几分无机制的冷。

还未等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耳侧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云小，听得到在下的声音吗？”

那声音清亮爽朗，赫然是祁争的声音。

“在下正在用传音秘术与你交谈，只需在脑中与我对话即可。”

顾幼芝掐了把自己的手，才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你怎么……”她抿了抿唇，“你如今在哪里？”

自从卢降善与祁问照婚礼以来，祁争已经消失了将近半月，如今却突然在她脑中说话，实在蹊跷。

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