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眼看着一支利箭直冲我命门而来。
我瞳孔放大,浑身血液如同倒流一般僵在了原地,竟挪不了半步。
旋即,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酒味冲到了我的面前。
我第一回在心底骂出了脏话。
口口!
要是龙傲天真替我挡了这箭那我可真和他理不完了,可不能让他得逞!
也许是得益于我先前在武家坡挖野菜的腿脚功夫积累,我破天荒地脚下生风,一个旋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欻”的一声,那箭射到了我的肩胛上。巨大的痛楚传来,拉扯的我就快撕裂。
不知为何我的心底也弥漫出了前所未有的悲痛。可我却开不了口,无法宣泄。
那种痛楚仿佛千斤巨石砸下一寸不留地碾压过我的全身,只觉得全身上下从头顶到脚尖,每一处骨骼、每一块肌肤、每一滴血都在被千刀万剐,宛若凌迟。
记得上辈子我快要面见阎王的时候,都未曾疼到这种地步。
我眼前虽然遁入黑暗,但我的其它知觉仍旧是灵敏的。
我一直被一人拢在温暖的怀抱当中。
后来我听到了乒乒乓乓兵刃相交的声音。
像是徴羽赶来退了杀手。我听到了徴羽声嘶力竭地怒吼:“你为何会在这?还害得她中箭?还不快把她给我!”
此前从未见过徴羽这永远春风和煦的人发怒的样子,可怜我现在抬不起眼皮,可惜啊。
头顶上的声音沉着道:“现在你跟我争这个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把马车拉过来带她救治!”
商徴羽撂话道:“好,你等着我跟你秋后算帐。”
然后我就一直在这个温暖地怀抱中,听着他急促地心跳声,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然后我被他抱在怀中下了车。
风从耳边轻轻呼过,我像是到了某个室内,我听到了张言川这只舔狗的声音。
哦对了,“舔狗”这个词还是某人教我的。
张言川:“这人是谁?”
商徴羽:“我娘子。”
张言川像是凑过来看清了我的脸,骂道:“你疯了,还娘子,她不过一个寡妇!现在她还被抱在别人的怀里,商徴羽你是不是魔怔了?”
商徴羽道:“怎么,你之前觉得我要抢你的乞丐小妞各种恼怒,还不听我半句辩驳,现在你见到了我真正的心上人,为何还摆出这副嘴脸,难道是想我跟你争你那个女人么?”
张言川气急:“你!”
商徴羽逼迫道:“她现在伤的很重,千金一刻,。我想请你救她,价钱你直开,哪怕倾家荡产。”
张言川:“我救不了。救她的药材我这就一个,价值连城,还不至于给她用,暴殄天物了。”
我头顶上的那个声音道:“那你想把那东西留着做什么?娶刘二丫吗?”
张言川的声音听着有种被人戳穿的尴尬:“你在乱揣测什么?”
“你若救了宝钏,我有法子让她接受你的求娶。”
……
彻底入夏了,日头西下,最后一点日旸散尽,暮色渐沉,蝉鸣蛙叫。
据青莲所言,我伤口溃烂流脓,足足昏迷了七日都高烧不退,已经是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眼看着又要跟阎王再见。是商徴羽要张言川冒着风险给我放血,这才把我给拉了回来,我倒也不怕,大不了就是再死一回嘛,至少这一世我活成了王宝钏,也算死而无憾了。
这几日我两耳不闻窗外事过的还算舒心,卧榻养伤饿了有人送饭,渴了有人倒水,热了有人扇风,唯一让我觉得有些难受的便是身上的纱布缠的太多,这炎夏本就炙热难捱,这层层叠叠的纱布是生生给我捂出了风痱。
眼看着就要到端午,本想选在这天回丞相府跟父亲认错的回家的,哪知道这回挂了彩,自己倒应景地成了粽子。
而商徴羽龙傲天他们则是为了看顾我都住进了张言川的医馆,见我醒来龙傲天就又回到了我和他初遇的模样,嘻嘻哈哈看起来极不靠谱,还总会给我讲些有趣的笑话逗我开心。
我们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对那日的争执闭口不谈。
而商徴羽来了龙傲天便会自觉出去,但临走还不忘阴阳怪气地刺一下商徴羽,商徴羽不大搭理他反倒让我觉得更好笑了。
商徴羽搬了个凳子坐在我的塌前,拿出了个小刀削着梨子,他的手洁白修长,轻松地掌握着一整颗梨子,稳稳地把梨子皮一圈一圈地削下却不断,最后缓缓堆叠在地上。
他道:“那日伤你的幕后之人查出来已经押送官府了。”
我道:“什么人?”
商徴羽:“是扬州龙家人,龙傲天的两个好兄长。”
我被商徴羽用小刀叉着塞了一块脆甜的梨子,丰富的汁水在我嘴中爆开,我忙着咽,嘴中含糊不清:“我报了官,他们应当在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