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桩

“东西都拿进来了吗？”

“都在这儿了，喏！砖头，水泥，还有公鸡和那劳什子符纸！”

“行！开砌吧！早点搞完好回去领钱，这地方阴气森森的，老子可不想多待！”

耳边传来奇怪的对话，杜风微微睁开双眼，有刺眼的光晃来晃去，光下有两个身影在走动。

又被送到治疗室了？

杜风下意识想，然后再次缓缓闭上眼睛。她觉得很累，不过对于一个长期饱受幻觉和幻听折磨的精神病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状态。

她只想趁还没开始那所谓的“治疗”再睡一会儿，上次“治疗”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再正常入睡。

但是很显然，面前的两人并不想让她睡觉，一边叮叮当当地搬着东西，一边大声闲聊起来。

“水泥拌匀一点儿啊！得砌结实点！不然待会儿那疯子醒了要是发起病来，说不定一脚就给踹开了！”

“你想多了吧！她都被捆成粽子了，别说抬脚，抬抬手指都费劲吧？”

“你说得也对，咱们只管砌就是了，赶快搞完这破差事走人！要不是黄总给得太多了，我才不愿意干这晦气差事！”

“给的多？那你是没看见他给了精神病院和那疯子家里人多少钱！我和老张去送的钱，拎箱子时差点没提起来！”

“吹牛吧你？至于吗？一个疯子而已，那家人不得笑死？！”

“那当然！你也不想想黄总馋这套老房子多久了，之前花了那么多钱都没搞定，现在云先生拍着胸脯出了这么个主意，说是可以永绝后患，黄总那么信他，当然是不惜再砸钱咯！”

“啧啧，咱黄总就是不差钱，就是不知道打生桩这种邪门儿主意到底靠不靠谱，我是觉得太玄乎了……”

“哼！邪门儿？玄乎？最近的邪门儿玄乎事儿还少吗？你没看到上次那事儿吗？一整栋楼都在冒血！可一转眼又什么都没了！吓死个人！”

“啊！你可别说了，我现在想起来还发怵呢！还有那次……”

两个人的对话逐渐向什么鬼啊神啊的方向发展而去，而杜风听到这里心中却是越发古怪起来。

这两人怎么比我还像精神病？说的话莫名其妙一句听不懂……

杜风忍不住睁开眼睛想看看他们在搞什么花样，却见说话的两个人戴着头灯，手里拿着铲子和砖头，和平时她见到的白大褂们显然不是一类人。

而借着他们头灯的光，杜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压根不是治疗室！而是一处四处积灰的陌生空间，看构造似乎是个大厅，但周围十分破旧空旷，只有角落里摆着一些烂掉的沙发和桌椅，看样子荒废已久。

这个处境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当她试图动起来时，却发现自己和那两人说的一样，已经被竖着捆成了粽子，而且连嘴都被封住，手脚也都被套在袋子里，后背好像还有一块硬邦邦的木板。

说不了话也动不了，杜风心里更急了，不由得联想到两人说出的一个词。

生桩。

十五岁起就被关在了精神病院的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一定是比去治疗室挨电击还要糟糕的事。

杜风知道自己恐怕是性命堪忧了，但是现在的她动弹不得，只能转一转眼珠子观察四周。

看到那两个人旁边的水泥和砖块，杜风隐约间猜到了他们是要干什么。

也就在此时，两个人转身向杜风走来，刺眼的头灯照射到杜风的脸上，她下意识眨了眨眼，其中一人忙叫道：

“呀！这疯子醒了！”

另一人倒是淡定。

“醒了就醒了，能怎么样？快干活吧！时间可不早了。”

这人说着，抱着砖走到杜风脚边，然后一手刮泥一手码砖，麻利的砌了起来。

“别傻愣着！把水泥都铲过来点，你左我右，两头一起砌。”

淡定的男人安排起了任务，另一人表情怯怯地瞥了杜风一眼，这才转身照做。

杜风无声地看着两个男人砌砖，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

没错，他们要把她用砖封起来。

杜风感觉面前发生的一切，比自己在精神病院待得任何一天都要魔幻，但是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

但不过片刻，她也就恢复了平静。

反正是烂命一条，早死晚死，怎么死，好像都区别不大，也没人在乎。

而且听他们前面的对话，精神病院，以及她那所谓的家里人，都对现在正在发生的这件事知情，或者说，还做了相应的配合。

杜风不愿意回忆在曾经那个“家”里经历的一切，但思绪不由人，她的脑中还是走马观花一般回溯起了过去的场景。

落下的拳脚，洒在地上的馊饭，各种各样的眼睛，充斥着冷眼、嘲笑，又或是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