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莫公子。

颜姝宁从雅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一片漆黑，四周都放了幕帘。

“怎么回事？”颜姝宁从楼上向下望去，原本的喧闹突然偃旗息鼓起来，只留下一束淡薄的光射在一楼的高台上。

旁边齐司忍不住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戏谑，“小姐，你花那么多银子从小人手里买到的消息，该不会不知道，今日莫公子会在这里登台演出吧。”

颜姝宁确实不知道。

齐司嗤笑了一声，“小姐薄情的不要这么明显吧，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这就把心心念念的情人给忘了？”

颜姝宁隔着黑暗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唉，真是卸磨杀驴，用完我就不管不顾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颜姝宁踢了一脚，撇了撇嘴，“行行行，小的现在就走，小姐您一个人慢慢欣赏吧。”

他消失的无影无踪，旁边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是怎么离开的，这个人就像他的外号一样，来去无形，让人费解。

颜姝宁叹了一声，“又翻窗。”

迟早有一天要摔死。

说话间。

高台上已经走出一抹身影，身影在惨淡的光下显得格外清冷孤傲。

颜姝宁看了过去，只见台上的男子偏偏这个时候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两人第二次对上视线。

颜姝宁怔愣了一瞬，总觉得这位莫公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过这位公子姿容倾世，气度不俗，长得也十分不错，虽然和殷寒咫相比逊色稍许，但是自是有一番风流韵味。

那男子看了颜姝宁一眼，察觉到她眼中的打量。嘴角淡淡的勾了勾，然后便收回了目光，手指淡淡的在琴弦上划出一音。

颜姝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修长的指尖翻折，在琴丝间灵巧的拨动。

琴音倾泻，如三月月色朦胧撩人，绕人心弦，又带着阵阵余音缭绕，经久不绝。

颜姝宁托着下巴，总觉得这首曲子分外的熟悉，好像毕竟听过很多次，但是却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过，就连这具身体的记忆也没有关于这首曲子的部分。

旁边从楼梯上噔噔跑上来两名女子，兴奋的望向楼下，看起来分外的激动。

“天啊，终于赶上莫公子亲自弹这首曲子了，他可是从不轻易出面的。”

“对啊，何况是这首曲子，莫公子说过，这首曲子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从不轻易弹奏的。”

颜姝宁忍不住笑了一声，看来这位莫公子的名气倒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走吧。”颜姝宁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小姐不听了吗？”青时忍不住问道。

“嗯。”颜姝宁朝楼下看了一眼，“曲子不错，不过太过伤春悲秋了，这位莫公子应该是弹给在场某一位姑娘听的，与我们可没有关系。”

“是吗？”青时挠了挠头，“我都没有听出来。”

“是啊。”颜姝宁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

台上。

莫砚青的视线瞥到那人离开的身影，手下的琴弦一动。

砰的一声，琴弦崩开，在他指尖划下一个细小的伤口。

台下似乎都没有预想到这个意外，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台上的人稍顿片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指尖的刺痛无一不提醒着他，这一曲，终究是没有弹完。

莫砚青站起身，身影孤寂。

“抱抱歉各位。”他淡淡的开口，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漠然，“今日莫某的琴就弹到这里，状态不佳，还请见谅。”

彼时，颜姝宁已经带着青时出了万芳阁。

对面的街上，一群乞儿沿街乞讨着，看起来实在可怜，而实际上，他们的目光不自觉的都偏向万芳阁的方向，像是在时刻关注着里面的什么人。

颜姝宁坐在马车里，看着对面的乞儿，又看了看万芳阁的方向。

不一会儿，从万芳阁里走出来一个人，青衫古琴，神色淡然。

“奇怪，这莫公子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一曲没有弹完吧。”青时疑惑。

“你也注意到了。”颜姝宁淡淡的看了一眼。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对面的乞儿是在关注着谁了，因为从这位莫公子出来的那一刻起，对面的乞儿就不动声色的朝着他的方向靠了过去。

而莫砚青没有丝毫注意到对面的异样，手指轻轻拨了一下断了一根的琴弦。

斯人已矣，往事随风。

这好琴易寻，好的琴弦却是极为难得的。

如今这琴弦已经断了，无论再换做一个，也终究弹不出原本的音色了。

这一首曲子奏完，从今以后都不会再重现世间了。

莫砚青长眸微皱，反应过来的时候，旁边已经站了一个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