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米
秦羽摇摇头:“他只说他盘查的时候,没注意到福伯卖的是新米还是旧米,但我觉得许英的性格一向谨慎小心,为人又很伶俐,不像是发现不了这种事的人。”
江修仁低头想了片刻,心知福伯和许英的事情并没表面上那么简单:“先把许英手里的工作停了。”
秦羽又应了一声:“是,少爷。”
沈溪语跟程小楠在街上吃完牛肉面,又逛了许久才回小白楼。到了晚上,她与苏倩,阿风吃完晚饭,便回到屋子里面一头栽倒在床上睡着了。
睡了几个小时以后,沈溪语突然觉得口渴难耐,在床上翻腾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坐起身子双脚落地,穿好鞋子踉踉跄跄地走到梳妆台旁边,拿起盛满水的杯子一饮而尽,灌了一肚子的凉水。上个月的月底,傅向阳从傅家宅子里回来,拿了一个西洋钟送给她,一直扔在梳妆台上。木头钟的造型精致,像是个长方形的盒子。正面的红木部分做的是浮雕式的图案,嵌在木头匣子的表盘上写的是罗马数字。木头钟的样式倒是好看,只是傅大爷走的时候,顺道又从她这里带走了不少的金银首饰,拿去换钱花了。
沈溪语下意识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钟,已经十点半了。等脑子清醒后,她蓦地想起昨日江修仁知道了白奇降价卖米的事,今日肯定会来小白楼。
她慢腾腾地走出房间,从楼上望下去,客厅里面早已空无一人。她跟往常一样用钥匙打开了门锁推开房门,进去后发现书房里竟然也没有人。沈溪语登时纳闷得很,难道江修仁今天没来?还是已经睡下了?她又从书房退了出来,等锁好门后,转身之际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小兰。
小兰看到沈溪语后笑了笑说:“小姐,少爷在楼下的院子里。”
沈溪语向小兰点点头,心底松了一口气,顺着长长的楼梯一步一步走了下去。她推开小白楼的大门,见右侧的院子里果然摆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椅子上还坐了一个人,从背影看过去,正是江修仁。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见江修仁没什么反应,只能故意趴在他耳边大喊一声:“啊!”
谁知这人却跟没听见一样,撇头冷眼看她:“你以为你走路没声音?还是开门没声音?”
沈溪语一甩袖子,嘴里嘟囔了一句:“一点不好玩。”
看她满脸失望,江修仁说道:“我回来见你睡着了,就没叫醒你。”
这时小兰也从小白楼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椅子,她看似瘦弱,实际力气很大。椅子是实心红木的,有一定的重量,她却能用一只手拎起,若无其事,步履轻盈地向两人走来。小兰将椅子放到了另一把椅子的边上:“小姐,要不要来壶金花茶?”
“不了,我不渴。”
小兰听了以后,转身又回去了小白楼。
沈溪语坐在椅子上,见桌子上摆放了一盏铜制煤油灯,还有一对儿高脚蜡烛台,灯光衬着烛光来来回回闪耀,故而周围变得亮亮堂堂。江修仁抬头望向天空,她也抬头看向天空,暗黑色的幕布上只有一轮月亮,没有闪烁不定的星星。可惜的是唯一的月亮还是个残月,圆不圆,方不方,缺一块,少一块。
她见桌子上摆放了一瓶酒,看瓶子的样式应该是香槟。除了应酬以外,江修仁平时极少喝酒,偶尔喝酒只喝这种度数较低的洋酒。沈溪语尝过这个牌子的香槟,口感虽好,但终究是含了酒精,对她这种一杯就倒的人来说,喝一口已经是奢侈了。
江修仁见沈溪语盯着他手中的酒杯发呆,他当即放下酒杯:“怎么?打算陪我在这里赏月?”
沈溪语摇摇头:“白奇的事,你想怎么处理?”
他平平淡淡说道:“我要说不用他,你肯定不愿意。我要是用了他,你也知道他的性格有多难驯服。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做事别那么激进,自打你看中了这小子,总是围着他转,还要我里应外合配合你。”
在白奇这件事上,江修仁一直不满沈溪语的做法,大费周章只为了让白奇心甘情愿留在商行,何必呢?尤其是想到沈溪语欣赏白奇这一点时,他恨不得砍上白奇几刀,再扔出去喂狗。
“还不是你故意为难他的?你明明知道丰源米铺的米根本卖不出去,他才想了这个办法,你只说在十五日内卖完,又没说让他要原价卖掉。”沈溪语一开始便知道江修仁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让白奇回商行,她又好言好语地商量道:“再说了,丰源米铺的问题要是真的能解决,哪里用得到白奇了?你不早就想办法解决了,他要是比你有本事,还要你这个老板做什么?我倒是想看看,谁能比你还有本事呢。”
又委委屈屈地说道:“我这么想让白奇留下来,只是想让你有个帮手,我不想你太累了。”
江修仁当然是在故意为难白奇,虽然他这么做确实不大气,显得自己很小心眼。但江修仁又不是个无欲无求的和尚,他喜欢沈溪语,就是见不得她处处护着白奇,他心里面总是控制不住地发酸,只是当着女人的面可不能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