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补）

早餐室隔壁的客厅非常逼仄狭窄，但光线不错，太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能覆盖所有的家具。

夏绿蒂就爱窝在这个屋子的角落里，没什么人来打扰，除了早上必要的清洁，女仆也不怎么乐意来到这儿。

威尔逊先生正在屋子的角落里看报纸，他手边的小圆桌放了一个花瓶、一小杯亮晶晶的绿色苦艾酒、一个装满水的罐子、一个空玻璃杯——里面是一些烧焦的碎片和一根燃烧过的火柴梗、还有一包拆开的烟斗通条。

老实说，威尔逊先生的位置选的很好，就坐在窗户边上，既通风阳光又好，报纸遮住了他三分之二的脸，只露出了一个梳得很整齐的额头和两边完全对称的黑色领结。

但是嘛——他头上那圈天使光环在脑袋上盘旋，暴露了他的算盘，要是有风吹过，没准真给他瞒过去了。

夏绿蒂故意发出些动静，威尔逊先生急急地把报纸往前推，遮住他的整张脸，等听到没有动静的时候，才侧着脑袋从报纸后头露出一只戴着眼镜的眼睛和半截胡须。

“什么嘛！”威尔逊先生胡须生气地抖动一下，忍不住嘟囔一句，又把报纸折了起来，“原来是你啊，快进来吧，我的朋友。”

“您活像一根烟囱一样。”夏绿蒂哈哈大笑。

夏绿蒂意有所指的暗示，威尔逊先生当然听得明白，他抬头看了看，默默地站起身来，用手里的报纸挥了几下。

“你上哪儿去了？听说你赶着出门散步，雨中漫步的感觉怎么样？”威尔逊先生故意岔开话题。

夏绿蒂也走进去，随便挑了一个扶手椅舒服地坐下，发出一声喟叹，“不好受，一点儿也不好受，早知道就听贝蒂的话，明天和伍德太太一起坐马车去镇上了。”

“听上去真可怜。”威尔逊先生眨着眼，冲她挑衅地笑了笑，“我就不一样，我舒舒服服地待到午餐，一粒雨点也没能从窗户里飘进来。”

夏绿蒂白了他一眼，“要是我乐意，我现在就能喊简姑婆下来，你觉得我们要不要讨论一下淡味烟草的味道闻起来怎么样？”

“别，千万别。”威尔逊先生举手投降，“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而且今天也太美妙了，我都没在屋子里碰见她们，我猜也许是前几天的马戏团表演给她们留下来非常不错的印象，以致于简已经好几天没有主动找我聊天了。她整天待在梅妮的起居室，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夏绿蒂挑起眉毛，认真听着威尔逊先生絮叨的抱怨，直到听见今天的早餐只有他一个人去了早餐室，与他作陪的只有姗姗来迟的哈斯维德先生和他的朋友们，不由得同情威尔逊先生。

“要不您也去打猎好了，说不定有什么值得聊天的朋友呢。”

“得了吧。”威尔逊先生厌烦地皱起自己的眉毛，“我可不愿意，就我这幅身板，最适合安静地坐在火炉边，喝点酒，抽点烟，就这样舒服地消遣掉一天。该到吃饭的时候，我就去吃饭。该睡觉的时候，我就去睡觉。这不比在狩猎的时候，一边想着猎物，还要一边挖空心思地设法不让聊天凝固好多了？”

“您说的没错。”夏绿蒂一想到要和不怎么谈得来的人，费尽心思地撬开话题，还得绞尽脑汁地让话题进行下去，这可不比撬开一千个生蚝容易，毕竟她可是在用语言撬开别人的脑子。

正当她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声悲怆的呼叫发出纸片在寒风里抖动的瘆意，如同黑夜里的一声枪响，迅速让他们俩噤声。

但很快他们就忘掉了这一声悲鸣，因为他们真的听见了一声枪响，打破了极细极细的空气颤抖，直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夏绿蒂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再也没有同威尔逊先生打趣的心情。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夏绿蒂马上站了起来，“就是在屋里的声音，不是外面的。”

威尔逊先生看着她，表情异常凝重，他把烟斗里的烟丝倒进水罐里，“是的，我听到了，现在大事不妙了，我们得过去看看。”

威尔逊先生把烟斗放在桌子上，冲她挑了挑眉毛，“走吧，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希望上帝保佑，没有出什么大事。”

枪响的声音是在他们脑袋上炸开，那么事情毋庸置疑，一定是在二楼。

等他们一路上到二楼，这里简直乱成了一片浆糊，沃德管家焦头烂脑地呵斥一个仆人，“为什么不看好东西。”

三楼到二楼的楼梯口，哈斯维德太太、威尔逊夫人以及哈斯维德姑婆都正急匆匆地下来，脸上的神情都十分惶恐。

威尔逊先生看着楼梯口的那一群人，大声喊道，“都别过来了，这里人太多了，你们安静地待在上面，等会儿我再上去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威尔逊先生的嗓门穿过叽叽喳喳的人群，送进了简姑婆的耳朵里，看着他神情里难以形容的凝重，简姑婆冲他点点头，把身边的人都劝上楼去。

夏绿蒂一上来就看见沃德管家、挨着骂的仆人靠着一间展示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