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万剑峰。

林为山停下脚步，隔着十几步远，对着桃花树下的白衣身影遥遥躬身施礼。

“师尊。”

白衣身影缓缓回过身，在遍山满目的深红浅绿间，露出了一张惊世绝美的女子面容。

一身雪锦华袍，衣袂飘然，目光清淡缥缈如蓬莱烟云，那女子神姿傲岸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人。

她的目光越过林为山看向很远的山峰，轻启红唇，声音清澈的近乎空灵，像是山川河流聚散的回响。

“这几日可曾有人来过万剑峰？”

林为山面带谦顺，恭敬对答：“除了云筝师姐外，并无其他人来过。”

他回答时依然低着头，这是他面对师尊太华时惯常的姿势，谦卑恭顺，不敢有丝毫逾矩。

九华宗内虽有三大长老和掌门，但宗门内修为最高的却是万剑峰的峰主太华剑尊。太华不仅有剑尊之名，更有修真界第一美人之称，堪称美人如玉剑如虹。

他钦慕太华之名良久，更是有幸做了万剑峰的内门弟子，却极少见到自己的这位师尊。在万剑峰内，大小事务皆是由烈师兄代为处理。

除了拜师大典外，这还是他首次同师尊对答，心中难免激动不已。只是眼下师尊突然召他，却只问了何人来访这种小事，他虽有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静静等着太华吩咐。

久久没有等到太华开口，林为山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下一刻，轻风拂过花枝，扰起花瓣漫天飞舞。

林为山蓦然抬头，桃花树下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不见，徒留风中暗香浮动。

——

云筝没有想到启量道人让她办的事情竟然是——带着雪鸢上雪山看日出。

虽然在秘境中带一只鸟去看日出本身就已经很离谱了，但更离谱的是这只鸟还晕剑，他们不能御剑飞行上雪山，只能徒步从山下爬上去。

而他们要去的雪山就是云筝在河岸边看见的唯一的那座山，孤峰兀立，山顶覆着皑皑白雪，在平原中看起来格外扎眼，也不知这秘境中为何会凭空出现一座雪山。

启量道人没有细说其中缘由，只说了自己年纪太大，爬山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吃力。

这种拙劣的借口云筝自然是不相信的，她看见过启量道人追着雪鸢健步如飞的样子，何况他一个高阶修士，在他们这些低阶菜鸟面前说什么太过吃力，着实也有些说不过去。

但现在想解开她身上的谜团，除此之外便无他法。她修行多年，师尊师叔也曾为她的道途忧心忡忡却束手无策，多年来也只有启量道人能道出其中缘由。

今日即便是启量道人要她让渡修为，只怕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云筝当场便同意了这场交易，但很快她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雪鸢并不愿意跟她走。

虽然不知道为何启量道人要安排雪鸢去看雪山上看日出，但这件事情想必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云筝答应下来的时候，看到他暗自松了口气。

他虽有意将雪鸢托付给他们，但雪鸢却并不愿意搭理云筝。她拿着铃铛摇了许久，雪鸢扑棱了几下，只肯停在叶珩之身上，怎么也不肯去到她的身边。

云筝暗自为难，她尚不知那雪山上有何危险，并没有打算将叶珩之带在身边，何况这原本就是她和启量道人的约定，与叶珩之并无关系。

但这鸢只愿意亲近叶珩之，她踌躇半天，还是艰难地向叶珩之发出邀请，希望他带着雪鸢一并同行。

好在叶珩之并没有拒绝，两人当即启程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雪山脚下。

雪山北侧山势稍缓，同叶珩之商量过后，云筝决定沿着北面山坡上山，走到一处背风面时，她停下来看了眼天边。

太阳尚未完全落下山巅，暗红色的云低低地浮在天空，被风卷动着朝雪山已经暗下的一侧缓缓铺开，像是燃烧的火光，只是这火光很快就要熄灭。

她叫住了在前面开路的叶珩之。

“这里位置刚好，今晚就在这边过夜吧。”

山道上的路几乎不能称之为路，两人在高低错落的山石间已经走了许久，越向上走周围逐渐变得越发寒冷，山道两旁的积雪也越来越明显。

若是再向上走，只怕就要在夜里踏雪赶路了。此处既然是秘境，其中必然会有大妖小怪，贸然在陌生雪山走夜路，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主意。

云筝很快选定了一块凸出的巨岩，这巨岩刚好与山体的岩壁形成了一个足够两人避风的夹角，这里就是他们今晚安营扎寨的地方。

夕阳落下，余晖给雪山顶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很快那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夜幕降临，夜色中传来狼群的叫声，嚎叫声空旷而悠长，像是要将暗色夜空撕扯开裂。

叶珩之手脚麻利地燃起篝火，枯枝在火焰间发出噼啪的细碎响声，烟雾升起后被雪山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