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茬
蔡确推开门,果然看到了严守懃熟悉的身影。
“严提点……”蔡确不动声色的拱了拱手,他已经知道,如今严守懃被太后外任,放在汴京水磨务的事情。
严守懃连忙起身,拜道:“下官严守懃见过相公!”
蔡确连忙上前扶起他:“提点不必多礼!”
他是不喜欢接受别人叩拜的。
当初,蔡确被韩绛赏识,推荐入京为官时,就是以反对开封府大小官员向开封知府行庭参叩拜之礼而扬名。
这是蔡确的扬名之战。
也是他安身立命之本。
哪怕当了宰相,蔡确也不会让文武官员对他行叩拜之礼。
“唯!”
赵煦则背过身去神色稍微有些激动。
但王大枪和郭贵还是好奇的躲在了巷子里,看着那威严的仪仗和卫队。
不过,避开是避开了。
他本人,也确实真的找到过黄金!
蔡确听着,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要想不饿死、冻死,就只能去按了手印,给人家当一年的长工。
治河要不了这么多人,也不需要这样的阵仗,更不需要这么多钱。
一夜暴富,就在他身边不断出现。
在这些骑兵面前,则有着一队差吏,举着一块块官牌和仪牌。
更要命的是——小小的掖县县城,一下子聚集了好几万人。
还想方设法的将包括苏轼在内的一大批擅长地方民政的官员,调了过去。
这里可不是汴京城,没有御史和探事司的逻卒在到处盯着官员的一举一动。
王大枪抓着自己的褡裢,也看向县城的街口。
兜里的钱,已经少的可怜。
虽然很少,不到一两,可那也确实是他这辈子一次性赚到最多钱的时候。
就连烧火的煤炭价格都在涨!
作为汴京城长大的,王大枪和郭贵自然知道,入内内侍省是官家最亲近的内臣机构,而押班是内臣高品,从来都是官家的贴己人。
说得好听罢了,其实就是招募家奴,用冬天的吃食和住宿,换他们明年去山里面给这些形势户淘金。
他千里迢迢,来这里是为了发财的,可不是给人来当牛做马,帮别人发财的!
他正叹息着,城门口传来了喧哗的礼乐声。
赵煦便挥毫开始写起了批示。
还有官员在告示栏前,给百姓们解释。
接着
从五品的武臣资序!
可到头来,兜里却连过冬的钱也没几个了。
更不要说他这样,完全是凭着一腔热血来这里追逐黄金梦的人。
赵煦点点头,走到了书案前,拿起那封宋用臣的奏疏,拆开就看了起来。
赵煦下了经筵后,先到保慈宫问了安,然后才回到福宁殿。
一动那可就要淹没附近数十甚至数百里的农田,直到黄河再次恢复平静为止。
自然,他不仅仅是为了治河。
虽然这些钱,现在已经被他挥霍的差不多了。
……
他也从未产生过任何动摇的心思。
此外,还有数十万贯铜钱和数十万匹的绢布作为经费。
想要采金,要等明年开春以后,冰雪融化,大地开冻。
一个青壮,日给工钱一百二十钱。
就连这些日子在这掖县山林溪流里找到和淘洗的金子,也都拿出来卖了钱。
可是,依然是入不敷出。
和他一起来到这登州,一起在山林里寻找着金矿,一起幻想着富贵以后,回到汴京,娶个县主叫周围邻居都艳羡的同乡郭贵。
严守懃当即笑了一声,道:“不瞒相公,某此番冒昧来见相公,乃是奉了大家口谕……”
分明就是趁火打劫,也是看准了他们这些人,现在已经山穷水尽。
尤其是那些怀揣着淘金梦而来的天下豪杰们,纷纷踊跃报名。
然后累个半死不活,最后带着十几贯二十贯的钱,离开这里。
他带来的盘缠,早已经光了。
不然,他就可能饿死、冻死在这异乡。
尸体能不能回汴京,埋到祖坟里,都不一定。
一张张告示,在宋用臣入城后没多久,就贴满了县城内外的告示栏。
那还等什么?
于是,宋用臣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在掖县招募到了数万清淤河工。
蔡确连忙面朝福宁殿方向拱手一拜:“臣恭听陛下指挥!”
郭贵现在有些怀疑,他这千辛万苦的跑来淘金。
王大枪在寒风中,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
顿时,整个掖县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