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
君如风是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吵醒的。
窗户开着,雨后湿润的空气飘了进来,将室内颓靡的气息一扫而空。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君如风揉着眼睛慢慢坐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又沉又闷,如同装了一锅浆糊。他微微抽着凉气,却在无意中陡然间发现,习惯了穿亵衣睡觉的自己,此刻竟一*丝*不*挂!
甚至手臂上,腰腹上,胸膛上……不少地方都出现了难以名状的粉色淤痕!
君如风大吃一惊,哆哆嗦嗦穿好衣服后便去翻桌边的案卷,想赶紧把自己的症状记录下来,好看看是不是什么新型病症,对以后的行医也能有所帮助。可偏偏毛笔都已经蘸满了墨,他的手却无法自抑地抖了起来……
他好像…想起来了……
·
破庙。
林早早晒完被子,一颠一颠儿地跑进屋里。她生怕被人听到一般,先把庙门关上。放下水桶后,这才勾住慕容依的脖子,附在她耳边神秘兮兮道:
“二姐二姐,刚刚出去打水,你猜我看到谁了?”
慕容依画眉的手微微一顿。
林早早揶揄道:“是君大夫哦~”
“该不会是来找你的吧?嘿嘿嘿…”
本是两句开玩笑的话,慕容依再打趣回来也就是了。可慕容依的反应却和林早早料想的不大一样。她没有嬉笑,没有欣喜,甚至没有太过惊讶。
她只淡淡答了声“知道了”,便放下手中脂粉,起身朝着庙门走去。
奇怪…林早早看着慕容依的背影,在心里嘟囔。
明明一大早就在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了,把自己画得那么好看,按理说,二姐今天应该心情不错才对呀。可为什么一听是君大夫,人就没了笑模样?
慕容依的确笑不出来。
相反,她甚至还有了一种,她长这么大都几乎从未有过的诡异感受。
明明是早就计划好了的,明明一切也都如她料想的那样在进行,可为什么,她的心却跳得这样快?
只是因为要去见一个男人?
只是因为要去做,一件对她而言本该信手拈来的事?
千头万绪,欲说还休,万般滋味笼罩着她。反正不管怎样都想不通了,慕容依索性一跺脚,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抛诸脑后。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庙门。
万丈晴光迎面而下。
清风吹拂,秋草摇曳,远处金黄的银杏树下,潺潺流淌的溪流旁边,一道白衣身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了。
慕容依一步步地走上前去,在距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道:
“你来了?”
君如风背对着她,身体紧绷。许久,才用发哑的嗓音道:
“昨晚,我们……”
慕容依并不避讳:“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仿佛在一瞬间抽走了君如风的脊梁。他笔挺的身子肉眼可见得倾颓了下去。尽管看不到他的脸,可慕容依觉得,他现在一定很悲伤。
而君如风只能翻来覆去地重复那几句话,声音艰涩到叫人几乎无法辨认:
“对不起,慕容小姐,我…我不知道……”
“对不起……”
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竟像是哭了。
慕容依那一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走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没事的,真的没事儿的…”她的脑袋轻轻靠上他的脊背,像条水蛇那样吸附着他。半真半假,带着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是真情还是假意的心境说道:“君大夫,你…”
“娶了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