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族
?”
“皇后,你知不知道你口中,那位‘忠厚老实’的父亲,背地里都干过些什么?”
董婉珠微微一愣。
就听贺光焱身边的姜川道:
“皇后娘娘,公主新丧,您的伤心悲痛,皇上都能理解。”
“可您千不该,万不该,拿着皇上对您的怜悯,去为一个通敌叛国的罪臣求情啊。”
“通敌…叛国?”董婉珠不知用了多久,才艰难地把那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她耳畔嗡鸣,脑袋也昏沉到几乎要搞不清那几个字的意思了。
又听姜川道:
“贪墨粮草案现如今已经查清了。您的父亲,便是此案的主谋,连那郭允都不过是在他的指使下行事。那数十万石粮草贪污而得的赃款,不在别处,恰是一多半,都藏在您家京郊的那座宅子里。”
“过去一年,查案的官员们不是没往您家的那座宅子去过。可谁能想到,那宅子外面看着简朴清贫,可实则所有的好东西,都藏在底下的地库里呢?”
“又有谁能想到,那地库的入口,根本不在您家,而是远远地,与旁边一座山的山洞相通?”
“藏得这样深,把朝廷派出去查案的官员们都给戏耍了整整一年。皇后娘娘,您父亲,可当真担得起‘忠厚老实’这四个字啊!”
董婉珠心神一栗,冷汗扑簌而下:
董家在京郊的那座宅子,她的确有所耳闻。
一般官员在外置地,都要选在依山傍水的风景秀美处。唯独她父亲,却将宅子置在了一处极为偏僻,甚至是堪称“深山老林”的地方。
当年,京城里还流传她父亲为官清廉,连处好点的地皮都舍不得买的说法。她信以为真,并以此为傲。
只是,每当她和弟弟叫嚷着要到那处宅子里玩时,父亲又总会严词拒绝。甚至是拿那宅子周围会有猛虎出没为由,来吓唬他们。
所以一直到她嫁进宫里,她去那幢宅子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曾经的她纳闷极了:
为什么建了宅子,却又不让他们去住?既然住都住不上,那当初建这座宅子的目的又是什么?还有……为什么不让他们去,可偏偏父亲自己,却总爱有事没事地往那座宅子跑?
这些问题,曾一度困扰了她的整个少女时代。后面随着她嫁为人妇,自然也就渐渐地将这些淡忘了。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本来都已经忘却了的东西,再次浮现,却会在她心里掀起这样的骇浪惊涛。
有了姜川方才的那些话,竟然连她都觉得,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是…可是,父亲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犯下那般大错啊……她记得儿时,父亲顶多也就是利用职务之便,贪些古董、字画一类的小玩意。怎么会到了贪墨军粮的地步???
她下意识地摇头,不敢相信,更不想相信。可偏偏贺光焱眼里揉不得沙子,仿佛恨不得把她父亲的所有伪装都尽数撕碎,给她这个做女儿的看:
“除了军粮以外,你父亲到底还贪了多少,只怕连你心里都没有数吧?”
“姜川,告诉她,让她死也死个明白!”
姜川“嗻”了一声,便拖着长音朝她道:
“皇后娘娘,您家的地库里,除了贪墨粮草的赃款外,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与地契银票。琳琅满目,倚叠如山。户部的官员们统计了三天三夜,方才把数额计算出来。折合成白银,竟是…”
姜川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竟是…有足足四亿两之巨。”
“四亿两…”提到这个数字,贺光焱的拳头再一次情不自禁地攥了起来,连嗓音里,都带了压不住的怒火:
“皇后,你知道四亿两是个什么概念么?我大雍朝一整年财政收入的总和,才不过几千万两啊!”
“这样的一笔巨款,他倒是真敢贪!”
董婉珠浑身冷汗,耳畔嗡鸣,贺光焱的声声质问,已然如同一记记闷棍般,将她彻底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她惊惧交加,怎么都不敢相信成日把“之乎者也”挂在嘴边的父亲,背地里竟会犯下这样的塌天大罪。
她悲痛极了,可一想到父亲就要这样离自己而去,本能的驱使下,她还是苦苦哀求道:
“皇上…皇上…相信父亲他已经知道错了,他贪是贪了点儿,可他对您绝对是一片忠心啊皇上!”
“父亲是两朝老臣,您初登帝位时就把父亲奉为国师,当年的父亲是何等尽心竭力地在辅佐您啊……”
“他犯了错误,您训斥他,您惩罚他。您把他贪的那些钱都收回来,您免了他的职务,废他为庶人,您怎么着都成……”
“……唯独求您,能不能…能不能…给他留一条生路?”
贺光焱看着董婉珠声泪俱下的陈情,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良久,他半蹲下身,第一次与她视线平齐;也是第一次,不再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面对她。
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