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珠
“热…热……”
晦暗的房间内,男孩满额冷汗,不住呻*吟着:“难受…朕…朕好难受……”
董婉珠自喝了那口药后,自己也半梦半醒,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见到皇上这个样子,她登时惊惧交加,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皇上勉强扶起,忧惧地问: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可是…又发烧了?”
贺光焱满脸通红,唯独一双薄唇白得吓人,他在董婉珠怀里不安地挣扎着,喘*息粗重,几乎要哭出声来:
“难…难受…朕好难受……”
董婉珠吓坏了,想去叫人,可脚步虚得几乎连路都走不成。好不容易踉跄到门口,这才发现,宫门竟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来…来人…来人呐……”
她用力拍门,可没过两下,就眩晕得跌坐在地,便是连喊,都喊不出声了。
她心知自己怕是没法把人叫过来了,只能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爬回榻边,抱住浑身高热的皇上,伏在了他的肩头。
“别…别怕……”董婉珠哽咽道,“臣妾和您在一起…”
“臣妾到死…都和您在一起……”
……
情愿的罢?
往后的很多年里,董婉珠都在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如果那一次,她真的就那样死了,那么自己,应当也是心甘情愿的罢?
如果早知道之后发生的种种,她情愿那一天,便在他的怀中就此长眠,再不醒来。
起码给她留了一重甜蜜的幻想,和他们曾恩爱过的假象。
总也好过在挚爱之人日复一日的猜忌与嫌恶中,枯度余生……
可惜,就连这种事情,她也只能想想罢了。
因为清醒过来之后,便是求死,于她而言,都成了一种莫大的奢侈……
“滚出去!”
养心殿内,乒声大响。醒过来的贺光焱不肯上朝,不愿见人,甚至连饭都不肯吃。连续三次,无论丫鬟们送了些什么,他都统统砸掉。只蒙着被子,缩在房间一角,瑟瑟地发着抖。
姜川踱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声音低如蚊讷: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贺光焱沉重地喘息着,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薄唇轻颤说了句:
“她还敢来…”
“那奴才…替您回绝了她?”姜川试探道。
又是长久的沉默,贺光焱双拳抱头,似是厌恶到了极致,终于答道:
“不必…”
“让她进来。”
“皇上…”董婉珠跪在殿内,心虚道,“臣妾一时疏忽,犯下…犯下大错,还请…皇上责罚……”
贺光焱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满是冷漠与疏离:
“一时疏忽?”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怒不可遏道:
“朕怎么觉得,你分明是蓄谋已久?!!”
“从朕病倒的第一天,你赶走朕身边所有伺候的人起,恐怕就已经是在为这一刻做打算了罢?!”
皇帝的震怒如同雷暴般击于在场每个人的心头,董婉珠满腹的委屈,到头来,也只能说出一句:
“臣妾…没有……”
董婉珠的乳母见此情形,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懊悔:她原想着皇上就是个小孩,帝后又是夫妻关系,帮着他们圆房,也算不得什么……谁成想,皇上的反应,竟是会这般剧烈?
再瞅瞅旁边哭到肝肠欲裂的皇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支支吾吾道:
“是…是奴婢做的……”
“我们娘娘久久未能承宠,宫内宫外流言如沸。奴婢实在是心疼娘娘,所以…所以才……”
“皇上明查,此事全是奴婢一人所为,皇后娘娘她根本不知情啊皇上!”
她焦急地望着董婉珠,道:
“娘娘,您快告诉皇上,说您也是受害者…您快说啊,娘娘……”
董婉珠欲言又止。
平心而论,乳母瞒着她干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着实令她气恼。如今肯主动开口还自己清白,她也确实松了一口气……可是,她见皇上气成这样,又生怕此等帝王之怒,不是乳母吃得消的……
她真的该让乳母独自承担这一切吗?
董婉珠迟迟没法下定决心,一旁的贺光焱,却是冷笑出声:
“好啊,好一场主仆情深的戏码。”
“若没出事也就罢了,若出了事,便把罪责全部推到自己的下人身上,皇后好心思!”
连胖乎乎的姜川都忍不住讥讽道:
“谁说不是呢?”
“一个嬷嬷,敢给天子下药,若说背后无人指使,便是奴才也不信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姜川原不过是随口一提,可那“指使”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