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双向选择的鸟雀

大雨下了很久都没有停下，识音烦躁至极。

又因为记忆恢复的那点片段全是自己那个糟心父亲，识音更加不爽了。

罢了……她下定决心，那就冒着雨回去吧。

虽然自己并不愿意沾上雨水，但是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了。

然而刚刚做了冒雨的决定，在不远处的雨中，又远远而至了一个青色的身影。

这时……

“菲尔戈黛特老板说你出门去了无妄坡，还没有带伞。”

……魈？！！

识音骤然看向他，脸色是相当不加掩饰的惊喜：“魈，你是来给我送伞的吗？”

魈别开头，语气无波：“不要误会，是老板拜托我的。”

他把手上的一把红伞递过去：“走吧。”

识音喜滋滋地接过伞，想起糟心父亲的糟糕心情就被抛之脑后了。

趁此空档，魈想要立刻离开，却被敏锐的识音一把抓住了手。

“来都来了，干脆我们就一起回去吧。”她苍灰色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他，在一阵极其不可思议的恍惚之中，夜叉仙人答应了她的提议。

就和上次鬼使神差地答应收下她的伴生石一样，都是直直地对上了识音的眼睛，那双雾一样的苍灰色中好像藏着点别的什么，总是让人下意识做出她想要的选择。

奇诡、混乱、迷茫。

短暂的思绪闪过之后，魈毫无反抗地被她拉住了手。

识音挨过去，因为一只手拿着伞，一只手牵着魈，她只好用脸蹭了蹭魈，在雷雨天的无妄坡那雾蒙蒙的森森鬼影中赞叹：“好乖好乖。”

那把撑开的伞红到泣血，在暗色调的阴雨中分外显眼。

苍灰色的眼睛愉悦地看着不自觉掉落陷阱的少年仙人，识音凑到他的耳边，轻轻的说：“我们回去吧。”

魈默了片刻：“……好。”

鬼使神差，无知无觉。

他本不该答应的，也并不打算答应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所有的喧嚣、画面、杂声都远去了，就像人类劳累过度产生的耳朵嗡鸣般，带着强烈的头晕目眩，魈的心绪不自觉被影响，想要答应她，想要顺从……顺从？！！

魈骤然清醒。

少年仙人灿金色的眼睛里迸发出巨大的愤怒，他猛地甩开了被识音抓住的手，质问：“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大雨未停。

魈一个闪身，站在了离她至少十米远的雨中。

识音撑着那把红伞，苍灰色的眼瞳平静的就看镶嵌在雕像上的、由雾气凝成的灰色宝石。

但是她骤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可没做什么，我早就说过了，这是我们的‘双向选择’，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

“双向选择”，到底什么是“双向选择”？

她之前强调了很多遍，但直至此刻，魈终于察觉出不对来。

这不是情感的选择。

“我并未做过选择。”他说。

“虽然我也不清楚我们是如何有的双向选择，但是既然建立了联系，你就不该抗拒自己的决定，不是吗，魈？”

她的语调似有责怪，还带着一点纵容的埋怨，但是那双平静的眼睛里居然没有露出任何笑意。

识音往那里一站，便像是自雨中雾中诞生的山野妖精，带着迷惑人心的危险。

魈理应在知道后有所防备，但是他又一次看向了她的眼睛。

——只一瞬的恍惚都不行。

识音再次伸出了手。

于是魈便再次落入圈套里。

在意识即将再度沉寂时，魈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她那双眼睛，绝对、有问题！！！

可惜魈无法挣脱了。

识音笑得很开心：“虽然我不是很喜欢那个总喊我拖油瓶的父亲，但至少他的某些建议很是有用处。”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生理上的父亲难得愿意多和她说两句的情形。

【一味地放飞你的鸟雀，你最终都会失去它，因为你没有再给予鸟雀更多的束缚，所以它才会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我们明明建立了束缚，明明是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伴侣，可是，小拖油瓶，你说她为什么要为了无关的事情离开我呢？】

尚且年幼的她嫩生嫩气地回：【母亲说，您的占有欲太重了。除了赐予她姓名的父母，您把她的亲眷、友人全部都杀掉了，只让她感觉很痛苦。她还说：当初会沉醉在一个释律者编织的温柔网里，是她此生最痛苦的沉沦。】

【那就让她来找我啊！她人呢？如果是她的话，直接用释律庭最折磨人的刑具往我身上扎都没问题！为什么她不出现了？！】

小拖油瓶回复：【抱歉，我不知道。但是母亲曾经对我哭泣，她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