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椿花开

稻妻，神里家。

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天很久都没有放晴，不见太阳也就算了，又过了几天，居然开始慢慢下起了小雪。

年幼的白发少女站在屋檐前看着天空飘下的雪花，苦恼地歪了歪头，只好转身回到室内。

“哥哥，你觉得什么时候天空才会晴呢？”

而被她称呼为“哥哥”的少年，此刻正坐在案边看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古书。

听闻妹妹的话，浅蓝发色的少年放下手上的古书，说：“我也不知道，绫华是想出去吗？雪天的话……确实不大方便。”

神里绫华有点不好意思：“父亲和母亲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社奉行事务繁多，如今神里家的家主及夫人经常外出，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神里绫人了然：“原来是因为思念父母亲吗？说起来，他们此行要处理的事情不算繁重，或许再过两天就要回来了，不用担心。”

这本该是一对兄妹最为平常的日常。

神里家在这对兄妹曾祖父掌权的时候遭遇变故，雷电五传被屠，神里家地位一落千丈。曾祖父死后，祖父和父亲这两代人都在努力恢复社奉行的地位。

这些东西，神里绫人和神里绫华都知道。

父母亲为了这一个目标而努力奔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为了转移小妹的注意，神里绫人提议道：“院子里的椿花应该也在这阵子开放了，等到父母亲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神里绫华微微睁大双眼：“真的吗？可是去年它就没有开花……”

去年的她在冬末春初的那一段日子几乎每天都去看，但是椿树一点都没打算开花。

直到夏季来临，神里绫华才失落不已地接受了事实。

神里绫人见目的已经达到，又安慰她：“或许今年会不一样呢？”

他想：气温或水分，又或者别的什么，总归都是这些原因。

父母因为忙碌总是少有精力顾及家里，但是他尚且没有接触家族事务，还有足够的闲情关照妹妹。

在去年看见因为椿花没有开而失落的妹妹后，神里绫人就去差人找了在打理花草植株这方面的名匠请教，今年不出意外，应该是会开花的。

此后，神里绫华每天都捧着手暖去椿树前观察。

春寒料峭。

但即便已经如此严寒，其他的花都隐隐开放了几枝，只有椿树没有动静。

年幼的神里绫华并不明白。

等到天空已经偶尔可见消失了一整个冬季的飞鸟从遥远的地方飞回来，神里绫华依旧不明白。

在半个月后，神里家的家主和夫人终于回来了。他们还带着一个长相很不稻妻的小孩，一了解才知道，这位名叫托马的小孩是意外从蒙德漂流到了稻妻，如今无处可去，于是被社奉行收养。

兄妹俩接纳了他，并因为父母的归家高兴了几天。这时神里绫华突然想起了什么，建议道：“对了，哥哥说院子里的椿花今年会开，等花开了，我们一起去观赏吧。”

但还是没等到那个时候。

神里绫华一日日盼着和家人一起看花开，可花还是没开，而父亲却积劳成疾，身患重病。

在他弥留之际，兄妹俩沉默地跪坐在父亲的床前，母亲容色憔悴，一室的寂静无声，只有窗外裹挟着春日尚未褪去寒意的料峭冷风。

男人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神里绫人看着床上的父亲，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境。

“啪嗒——”

轻轻的一声，房门被横向拉开了。

或许是如他这般年纪的少年刚刚好学到了一些灵异志怪的物语，悲伤上涌的他在这种恍惚中乍然看见了仿若书中所写的“精怪”。

那是一位姿容绝世的女性，看起来二十上下的年岁，墨色的头发被一根发带简单地系起，穿着也很特别。神里绫人出身社奉行，稻妻的所有服饰文化他都知道，却没见过这样的衣装。

比起稻妻，这似乎更偏向璃月的风格。

当她路过时，他恍惚闻到了小妹一直期盼的椿花香气。

她就那样走到父亲的床前。

因为中途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拦，有那么一刻，神里绫人不由得以为这是自己隐藏于心底的迫切幻化而出的某种幻觉。

但是下一刻，带着椿花香气的人对快要死去的父亲开口了，说话的语调也如玉石相撞般清冷：“依照契约，我可以救你一回。”

……契约？

在场的人神色迷茫，就连母亲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但，可以救他？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床上的人，但是床上的人却撑着最后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了，把、把……把这个契约放、放在下一代家主身上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