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血泪

听到惊呼声时，雁书下意识要跟着声音找过去，只是她刚走几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

她当初会跟风归走散就是因为她在街上听见了哭声，没按住好奇心找了过去，结果被一个丢了孙儿的老妪拿蒙汗药迎面一撒，给卖进了青楼。

正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身东西都被搜刮干净的雁书在被关黑屋里头饿上几天后，实在是没有办法靠自己从青楼里逃出来。

且不说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巫，那青楼也不知私底下是做什么勾当的，明面上雇了不少膀大腰圆的大汉里里外外守着，暗地里也有几个厉害的江湖人当差。

雁书在那座青楼里见过很多死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病死的横死的毒死的，林林总总原先都被关在同一个屋里，她也是其中一员。

在离开灵山前一天晚上，雁书的阿娘跟雁书说过很多江湖事，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的故事，而是一个个血泪凝成的教训。

雁书那时不懂事，也没认真听，只当耳旁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在这些故事的主角。

她年轻气盛，身上带着蓬勃的朝气，圆圆的脸上写满了对江湖的向往。

在那些故事里，雁书从来以为她是救苦救难的大侠，没有一次觉得她会是等人来救的俘虏。

现实给了雁书一耳光，将她心里的幻想都打碎在地上。

她不是什么盖世英雄，只是一个有点本事却不会用的蠢蛋。

她空有一腔豪情，却没有半点配得上的本事，唯一拿得出手的竟是骨头比别人硬些。

“怕什么，咱们一起去看看。”

风归拍了拍雁书的脑袋，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身为乌咸国的人，可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恐惧这种东西，就是要直面它，然后战胜它。

雁书拍下风归的手，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目光转向正在解九连环的秋白夜。

人活在这世上，求生拜佛的时候心里总是会存在一个模糊的影子。

乌咸国人的信仰是灵山十巫，雁书被关在青楼的时候，日夜祈求的也正是这几位。

可到头来救她于水火的是这位秋家少主，是她携手同行江湖的不靠谱发小，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神灵。

雁书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必须要去白马寺送东西，她其实挺想问问秋白夜接下来要去哪，有没有空来她们灵山玩。

似乎是注意到了雁书的目光，秋白夜抬头看了过来。

她那双金色的眼睛像是融化在阳光里的黄金，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也透着这种物品独有的冷淡。

雁书下意识摸了摸钱袋，不出意外摸到了一条小黄鱼。

她在心里忍不住感慨，好人啊，她上一次有这么多钱还是在家里，还是坑的阿爹私房钱。

临川秋家不愧是传承古老的大家族，真的好有钱好有钱啊，少主出门随手给人就是一条小黄鱼，她什么时候也能这么这么阔绰啊。

阔绰的秋白夜并没有接着和雁书二人同行，她在解开九连环后，便选了一条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