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苟活于世十余载,已经够了。万不能搭上昏月。
风逸卿不想再听,欺身上前单手将她拎起扔进楼梯口,孜眼见得主人飞进黑黢黢的洞口,也不要盒子里的东西了,飞奔去往沧寐身边。风逸卿望了眼楼梯口,没有惊呼,没有滚下楼梯的声音。她一定是被人接住了。顾不上那里是不是还有别人,他打开锦盒,入目的赫然是一块石头。风逸卿一拳砸碎桌子。他不动,因为他知道她必须要上来,赌约的内容就是让她在这里等到第一声鸡鸣。
沧寐再次来到这里,这一次,她的身后有人,一个全身包裹在夜行服下的人,只露出一双眼,冰冷凌厉。那人隐藏容貌,却任由杀气四溢,五指看似平凡,实则强劲有力。
不是花颜,也不是辰夙,他们在另外两条路上,这一点是确确实实的。这个人躲在马车里。所以没人发现,原来,刚才的两辆马车不止是迷惑敌人,也是为了把这个人放到她身边。风逸卿吹响哨笛,尖锐的笛声扩散在夜空中。
没有回应。
风逸卿没有吹第二声,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他眼神阴沉。
“只是昏迷了而已,伤不了性命。我不傻,死了人对陛下不好交代。”
风逸卿脸色稍霁,“多说无益。”他看向沧寐背后之人,抽出腰间的剑,“风湄,我不想伤你,站远一点。”
喔——喔——
沧寐怀揣着白狐令,孜在她怀里,看到昏月弟子们从埋伏地点跳出来,远远地招了招手,隐入微亮的天际。辰夙和花颜肩靠肩,坐在屋顶上,朝沧寐扬了下手。两人一路引诱对手到朝廷的埋伏地点,又从那里全身而退,可真是花了一番功夫。
沧寐低下头淡淡的笑了,鼻尖有点发红。“阿渊,你们不该来的。”
身后的人肩上背上腿上都有几道伤口,虽然包扎了,但还是有鲜血渗出来,他的声音和容貌一样冷峻。“不要难过。”阿渊揉了揉她的头,“他不合格,该打。”
“嗯,他不是好……好兄长,该打。”沧寐推搡着他,“快回去吧,城门开了就走,真是胡闹,一个两个这么大人了还敢乱来。”
风逸卿有一点没有想到,马车里还有人,现在,她手上攥着原本放在锦盒里的石头,睫毛细长浓密,遮住美丽若星辰的眼眸。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画中仙该就是如此了。若说秦玑是濯清涟而不妖的清莲,那么这个女子则是凌然于群芳之上的牡丹。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智。
帘子掀起,城渊的刚毅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外面,脸上多了一道细短划痕,但他毫不在意,他递上来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哪里来的?”女子睁大了眼睛,一掀帘子,有两个混蛋正远远坐在屋顶上对她笑,娆妩栩愣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笑这种时候他们这群白痴竟然还有胃口。“渊,给我一个豆沙馅的,这个肉馅的给你。我们走吧,再不回去,权叔就要发疯了。希望权叔坚持住,和白阑城的交涉不要有问题。”
城渊又的递进来一个小瓶子:“小沧给你的,喝了,一定有生病的样子。”
瓷瓶拿在手上,光滑温润的触感让她的心都柔软起来:“这个傻丫头,自己都一身麻烦,还要来管着我。真是傻瓜……傻瓜……白狐令是随便能托付给人的吗……在江湖,谁都会变的啊。”
“你没变。”城渊语气平淡,“小沧不笨。”
娆妩栩扔下石头,不变就不变吧,她能抵住白狐令的诱惑也是好汉一条。
“……渊,给我讲个笑话。”
城渊苦着脸挖空心思,奈何肚里只有刚咽下的肉包没有墨水,想了好久才疙疙瘩瘩拼了个笑话,虽然不好笑。
“臣有负陛下所托,请陛下责罚。”风逸卿身上大大小小十数条刀伤,伤口没有处理,有的还在流血,脸上也沾上血迹,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
看不到高位之人的表情,一滴冷汗和着血污流过额头,滴在冰冷的石砖上。
回到家,风逸卿重重吐了口气。
祠堂里,香烟缭绕,风敬之对列祖列宗排位恭敬叩首。
“回来了。"风敬之淡淡问道,“来给先祖上香。"
风远卿依言焚香叩首。
“爹……”
风敬之摆摆手:“我都知道。”他闭目不言,半晌,才睁开眼睛,“你的祖父混迹官场数十年,到最后还只是一个外放六品官员,你我父子能有今日,全都倚仗陛下恩典。可惜啊,你妹妹不懂这个道理。也罢也罢,你的伤如何?”
“皮外伤,不碍事。”
“这次的事算是尽力了,陛下不至于质疑我们风家的忠诚。你妹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也不会让你这个当哥哥的受伤明志了。”
“陛下无意苦争在先,只要不落在外人手里,陛下不担心。我倒是好奇妹妹找来的高手是谁,隐藏刀法的情况下还能撑到帮手回来,如果全力以赴,很难想像最后的输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