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瞳鬼
个个都跑光了。
县衙又是一通审讯,供述,签字,画押。
亡者冤魂萦绕于案。
死者,生者。
冤者,罪者。
累累白骨之下纠缠不休。
今夜注定无眠。
案卷的起点,严宅的屠杀,始于仁心,终于人心。
赋税苛杂,当年玄氏治下百姓名登奴隶册,生活更是凄苦。
严氏夫妻救下三个逃灾之人。
时,五将军叛变刚定,神元帝对当年玄氏治下之人疑心深种。朝臣自主为君分忧,密令手下官员驱杀解忧。
当时的白阑城县令为名利,当时的白家公子为功法,当时的仆从,今日的义庄看管人为钱财。
里应外合,趁夜毁了严府。
而今的白家老爷总能在午夜看见一双蛇瞳,那是严老爷的眼睛。
当年只觉艳羡。
这种神秘莫测的功法,对于他这种痴醉于武学却无从接触深奥武功的年轻人而言诱惑极深。
此后的每个夜晚,镜中人蛇瞳森冷,说着无言的诅咒。
公堂之上,往事令人唏嘘。
一行人还要赶路,来不及等审案结果。只是在马车之上,依稀听见已经清醒的白老爷恐惧的叫声:“我明明看见他葬身蛇腹的!我亲眼看见的!不可能的!”
马车前行,抛下白阑城的旧事。
旧事中的人啊,此生不曾离开过,这一生终将困于茧中。
县衙还未来得及处理遗体,义庄无人,只有后园笼里几只鸡咕咕直叫。
为祖孙二人烧了点纸钱,辰夙已在墓碑前站了许久。
碑上有的有名有姓,有的空白无字,有的仅是刻了一个“奴”字。
三个“奴”字。
三块无名碑。
之后的之后,白阑城县令以兄杀胞妹案中妹妹遗骸上伤在后背,致死之伤在额头为论,推翻了原有案件。
在卖妻还债之案上,找到了当时债主的妻儿做人证。
......
搜集好证据,一纸文书避过顶头上司,借着景泽梦家牵线,将前前任县令残害百姓以及前任县令收银虚判的案件折子递到了君王案上。
没多久,与前任县令有姻亲的顶头上司被革职查办,前任县令也不得善终。
县令也曾打听那位少年上司的消息,可惜全无消息,县令心中察觉一二,从此再不提及此人。
只暗暗感激他的提点,若非依他所言,只怕此案真就被人按下不表,待百年后白骨风蚀,再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