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榭夜行
雷骞抱着小孙女,笑容亲切温和。转头问起手下,又是一副严肃模样,“那个小姑娘是谁?”
何墉见帮主雷信安排跟随的人就在一旁,和善道:“魏松,你去打探打探他们聊什么。”眼见得魏松得令离开,何墉回复老帮主,“新晋公主朔昭随身就跟着一只白狐。”
“哦,”雷骞恍然,“老夫记得,淞泸月论道清谈,小姑娘就在旁伺候——老夫记得魏松最擅‘八方明闻’。”
“是。”耳听八方,细琐不失,谓之‘八方明闻’。
“受点教训也好。也好让他知道,世上的怪物不止他一只。”
魏松竖耳窃听,虫鸣,桨荡,枝摇,无一不入耳中。倏忽,嗡嗡声刺耳,刹如惊雷,他只觉头疼欲裂。
正所谓非礼勿闻,此番行事本就不光彩,魏松本想强忍下来,怎奈昏月谷弟子竟齐刷刷看向他,知事败露,心惊肉跳全显露在了脸上。又见老帮主与何墉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许久不见,这会儿该叫公主殿下了。"梦黎丞笑道。
梦玉楼相貌年少随母,年岁渐长,倒与父亲梦黎丞更为相像。
梦黎丞较儿子多了份稳重与沉静,叫人看不懂言语神情之中蕴藏的含义。
沧寐敬而不失礼,只以晚辈自称。
朔昭二字的前夕,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杀气,尚未散尽。
“整日抱着狐狸瞎跑。”南琅的责备不痛不痒。
听师叔语调轻快,沧寐自知师叔认同她的收敛,自觉退至花颜一道,不再掺和师叔与梦家主的交谈。
听得师叔说道:“小辈不识礼数,可惜了。”
梦家主无奈地摇摇头,算作认同。
沧寐叼着半个糖人,正与嘴馋的孜斗智斗勇,闻言瞪大了眼扭头望着花颜指了指自己。
花颜摇了摇头。
沧寐再一转头,朝着师弟们的视线望去,似有一人仓皇失措。
青陵城一如既往的热闹,热闹背后,是公家频繁巡逻,是每个街口都有练家子把守、暗处不少眼睛盯着。
本该是榭夜山庄的君庄主寿诞之喜,如此行事倒像是在防备什么。
突然涌入大批江湖人,于当地治安确有影响,若判断无误,其中多有榭夜手下。
可为贺喜而来,大可不必如此。
目光掠过官府告示,娆妩栩停留了半晌儿。
“陇溪至此遥遥千里,夫人的家丁不似习武之人,不怕路途有险?”娆妩栩随口问道。
“有榭夜山庄的黑旗开道,哪有毛贼敢乱来。”夏玉珠笑中带着自豪,得榭夜庇护的家族不多,医道之中更是只此一家。
“我听闻陇溪有医家盛典,医者云集,共研医术,在盛典之上救治无数苦难之人。夫人妙手回春,若是参加,夺得魁首定不在话下,只是不知这盛典可会拒女子于门外。”
说起医家盛典,夏玉珠眉宇间多了些许惋惜,“医典...医典本只是仇老传习医术,一开始只有几人听,慕名而来者多了,便约了一日专作切磋,就是现在的医家盛典。若有真才实学,女子也可参加一较高下。只是有一条,年岁过二十者,不得竞选魁首。”
“这是为何?”
“你看呐,一个学了四十年,一个学了十年,输了多丢人啊。”夏夫人说着俏皮话,连后面的丫鬟家丁都逗笑了。“今年的医典来了没几人,唉,仇老走了,再也办不起来了。娆城主问起医典,是想参加吗?”
“非也”,耳畔马蹄声渐近,马儿慢跑,精铁叩地之声与榭夜巡职首领的一般无二。
“我有一友醉心医术,又心中向往医道盛典,可惜身体羸弱去不得。若是日后再没有医道盛典,她也许再见不到那位奇怪的朋友了。”
“哦?哪位奇怪的朋友,不妨说说,或许认识。”
“我那好友不曾细说,只记得好像学过一门‘万归针法’...”
夏玉珠脸色微变,尽管转瞬即逝,仍是被娆妩栩收入眼底,“莫非是邪魔外道!”
对娆城主的话感到意外,夏玉珠脸色稍霁,语气坚定道:“是医家正道!”
“那便好,我那好友生性纯真,真怕她被人骗了。”
“冒昧一问,城主的朋友是何时见过那人的,如今可还好?”
娆妩栩摇摇头:“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那人是谁?”
“无名,流亡者无名。”夏玉珠轻声念了出来,“流亡人,流亡人,不知天涯,不如归家。不如归家,何处为家?”陇溪的小童谣,唱来凄愁。稚童不知深意,只知调子百转,甚是好听。
“哦,原来是他...”娆妩栩喃喃自语,片刻,抬头笑道:“梦家曾受无名恩惠,或许梦玉楼会有消息。”娆妩栩拍拍白马的身躯,“看,少庄主来了,夫人在公堂上得不到的结果,或许可以问问。”
将客人冷落在小佛堂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