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谷家
两人在百味食府用完晌午饭,要赶往参赛点报名时,问觞突然将思德喊住了:“这些年可有回过谷家?”
思德踏步的动作一愣,顿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之后......回过。后来就不怎么回来了。大概有四五年之久了。”
问觞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怎么不知道常回家看看呢?家里人定然是记挂你的。”
思德苦笑了一下:“想必他们是不大欢迎我的,我虽然记挂他们,但不好总是去讨人嫌。”
问觞想解释,可好像也解释不出什么。她也只是个旁观者,当时形势太乱,容不得她细细思考其中缘由,只记得慌忙之中老族长谷放央求他带走思德,那时她重伤在身,思德不知为何断了条腿。她应人之约,硬生生将思德背过大山,爬过台阶,五指血淋淋地沾了一地的灰尘泥土,最终将他带到了清圣水旁疗伤。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濒死之际有一人的身影出现过,带着潋滟的紫色光芒,像是救赎。
多少年,她都觉得那是佛光降临人间,才给了她一丝丝生的希望。
前尘旧事无处可解,不如释然。问觞道:“回去看看吧,这么多年了,有什么恩怨误会是解不开的呢。而且,你也是想念家人的,是不是?”
思德望向她,突然觉得很感动:“师父,我的确恨不起来,我也很瞧不起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像对陌生人一样放下呢,只是因为血浓于水吗?”
问觞一阵心酸,伸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思德温顺地低下了头。她道:“为何要瞧不起自己。我倒觉得你这重情重义的样子,很叫人欢喜。”
无论何时,他都觉得师父像是一扇天窗,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将他从深潭里解救出来。他只听见几个字:他叫她欢喜了,他瞬间觉得值得了,像是一口久闷在心口的浊气一吐而净,俊秀的脸上梨涡绽了开:“师父,那我回去看看。”
可惜那么多年过去了,临淮城早已今非昔比,谷家估计也迁移了住处。两人沿路打听着谷家的地址,可大部分人都不清楚,两人找着找着就失了方向。
正好身旁经过一个白发躬腰的老人。老人年纪很大,问觞想这些年的事情问一位老者在合适不过了,于是上前一步拦住老人,恭敬地道:“老人家,您可知道谷家的下落?”
老人摸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想了一会儿,拄着拐杖缓缓道:“谷家?......哦,那个原来威风赫赫的谷家呀,早就沦落咯。”
思德登时愣住,连忙拦住老人:“爷爷!您刚说......谷家沦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请您告诉我!”
老人被他吓到了,好久才缓过神,结结巴巴地道:“这......谷氏这些年发生了许多变故,所以......经常被其他家族欺凌,里面的人伤的伤,残的残,走的走,已经没几个人守着了。由于经常有他族人隔一阵子就去抢夺财物、打人、毁坏东西......落魄得不成样了啊。”
思德呆滞了一会儿,神情慢慢变得平静,缓缓地松开了抓着老人的手,静静站着。
老人看着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拄着杖从他身旁走过,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话:“护城河西边,只是那里荒凉了些,不好找。”
随拐杖“嗒”,“嗒”声,一步步走远了。
思德依然伫立在那里,有些茫然。
几年不见,就成如今这般了。
当初那些带着骄傲万分的面庞的人,不知现在都身在何方。
问觞走上前来,轻声道:“走吧。”
一番搜寻之后,终于在城西找到了一块写着“谷”的半吊斜匾,挂在檐上摇摇欲坠。推开那扇陈旧的大门,思德焦急地四处张望,却见内堂只留下一张残角的棕木桌,蜡烛已熄灭多时,厅堂内死寂一片,一个人也没有。
“是谁?”他攥紧拳,重重锤在了木桌上,木桌轰的一声塌了,一阵灰烟冒起。
问觞在一旁沉默不语,侧头见一老者不知何时已在门前静立,心中微微一动——从内堂而来,想必是谷家的人了。而且来得如此悄无声息,或许是位修为很高的人。只是有这样一位高手坐镇,为什么谷家还会被如此欺凌?
思德转头,见得那位老人,微微一怔,还未来得及张口,那老人低沉又无奈的声音缓缓道来:“你们还要如何....”
思德愣了一下:“我们......”
正要解释,老人又打断他的话:“无耻小儿......我们谷家再落败也容不得你们造次......等、咳咳......等思德少爷回来......”
“他再也回不来了!”随着一声怒吼,大门猛得被人踹开,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回响在内堂,“这么多年了,人影都没见着。怎么,当初是你们把他赶走,现在落魄了,想跟人求救了?我说你们这些老东西怎么这么叫人不齿呢!”
说话的魁梧男人身着金丝镶边的银袍,腰间别着一把通体雪亮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