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风皱面(1)
似梦非梦,她却像逐渐能够看清楚梦里那个人的模样,三番五次,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梦,究竟是吉是凶?又是否遵循祸福相依的天理?李鱼书回过头,眉目沉静,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
她又想了一会儿。
“不知道,只是觉得从返回苇州的开始,心里就很别扭。”
“矫情”小树挑剔的吐槽了她一句,李鱼书脸黑了下来,但还是默认的点了点头,她想起梦里的苦情戏码,看着自己心仪之人娶她人为妻,而她还要笑着祝福,要是放在现代社会,早不知道私奔多少回了。
太离谱了。
四小时的车程,一直倚靠着后座,不免疲惫。中途她想过和小树换着开,被他拒绝了。小树将车内导航仪的声音放低,尽量不打扰她,让她休息一会儿。
关于这次的工作,领导对他们两个做了又三个小时的思想工作,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出发前她就已经重新温习了主要内容,到了苇州的住处后,洗了个热水澡,又给自己沏了壶热茶,李鱼书坐在灯下,反复确认。
她对于工作很是认真,人前人后都没差,一半因素是因为发自内心热爱,当年父母让她学商,想着说方便回家管理产业,她偏不,结果硬生生一家子僵了半个月,最后只能对她妥协。
有的时候她知道怎样会让自己过得更好,顺势而为,只要稍微低一下头或者伪装一下,就能轻而易举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说就有一大堆人上赶着为她织锦衣华服,但她讨厌屈服,从骨子里流露出的厌恶。
手中握着茶杯,另一只手翻动着流程单。点的咖啡和炒米粉儿已经过了四十分钟,也没有送达,她却越等越精神,后面甚至开始感觉肚子其实也不是那么饿。
浏览着最后一页的资料,准备前期工作的时候其实李鱼书很有感触,因为此次的访谈对象叫于林申,一九五七年四月生,他是苇州当地有名的小说家、散文家,小说《人世间》极度畅销,在今年三月份获得了国际玉林奖,文学造诣自成体系,在海外国家也有着非凡的影响力。
作品被翻译成英文、德文、法文、希腊、俄语等三十多种不同的语言,版本翻新了一次又一次,他是数一数二的文坛巨匠。
但这不是她第一次了解到关于这个人,她在上学的时候就听说过,此人文笔幽默,总是用着诙谐的笔触将苦难营造成为一个轻松的氛围,更有人笑谈,这个作者别具一格,把难过留给读者。
她认同这种说法,但也不认同。
关于缘起,还要从她的学生岁月说起。那时她觉得生活枯燥乏味,高中的时候除了看书没加入任何社团,也没什么其他的爱好,中规中矩的过着一个又一个日子,结果偶然一次放学逛书店,百无聊赖之中,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林申的书,后来,林申的作品她大部分都有看过,情节曲折,深入人心。
说来也巧,那天也是一场雨,若是没有那场雨,她也不会半路躲进书店,只是她从没想过,如今自己竟然有这个荣幸拜访林先生,见到真人,隔着屏幕不过是个象形人设,只有真实的接触,才能让一切变得真实和鲜活。
熬了一会儿夜,李鱼书又给自己泡了一包速溶咖啡,猜想这个时间点,沈欤应该已经洗漱休息了。
出其不意,凌晨一点,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接通他的电话之前,李鱼书喝了口咖啡,润了润自己的嗓子,唇齿有独特的咖啡留香。对面,按照沈欤的估算,约莫这个时候李鱼书已经抵达苇州,两个人大概有两天没有信息交流过。
“有点抱歉,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
“没事儿,我也没睡。”
李鱼书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灯火阑珊,或许她本身是一个不太主动的人,但没想过,一切在遇到沈欤后,设过的所有标准都变成了例外,站在窗户前,俯瞰着整个城市的灯火,两个人通了很久的电话。
“别睡得太晚,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他最近总是像个大家长,嘱咐着她各种照顾好自己。
李鱼书笑:“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李鱼书拿过外卖后,对着电话那头说:“我外卖到了,先吃饭了。”
“行”
凌晨两点半,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他的模样,还没完全抽离,她想一起句话:“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这样的诗句,十分贴切。
晚上暴雨,第二天铁定是个好天气,这是苇州万年不变的规律。毕业后,她就很少回来了,今时不同往日,所念所感皆有不同,她最担心的,还是明日的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