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
碧空如洗,艳阳高照,凉都城从沉睡中醒来,而整个凉都皇宫却在凤凰箫声中再次入睡,刑芷一手扶着贺子玉,一手撑着裴子瑛出了书房,后面跟着扛着贺子琼的裴初九。
妘杳从屋顶上下来,用凤凰萧分别在三人额头上轻敲了一下,三人悠悠醒来,看着蔚蓝的天空还有些发懵。
贺子玉最先反应过来,对着妘杳福礼道谢:“多谢阿珹师父的救命之恩。”
妘杳微微偏过身子,不受她这一礼,刑芷代替师父上前扶起贺子玉,担忧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贺子玉点点头:“大家跟我来。”
众人跟上贺子玉出了院子,唯有妘杳落在最后面再次吹响了凤凰萧,她打算消了拓霍他们这两天的记忆。
等一曲忘忧结束,妘杳出了院子,已经看不见裴初九他们的身影了,她站在路中央,将左右两条路都看了一眼,心情忽然没来由的低落了下来。
她笑自己矫情,但还是希望有个人能等等自己。
哪怕那个人不是裴初九。
而裴初九此时正坐在墙头上,光看着她的背影就知道她在不高兴,但也知道她再不高兴,面上也不会显露出来,等会儿见了其他人,就又恢复了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师父是在找我吗?”裴初九朗声道。
妘杳闻声回头,看着墙上坐着的黑衣男人心都跳得厉害了些,但她却连笑都没给他一个,压抑着情绪问他:“你还没走?”
裴初九双手撑在墙头,歪着头瞧着她笑:“不是等你嘛。”
“谁要你等。”妘杳依旧嘴硬,坚持着她的不在乎。
裴初九从墙上跳了下来,接过她手中的凤凰萧,向她伸出了手,柔声道:“两辈子都只有你丢下我的,不是吗?”
裴初九的手干燥有力,骨节分明,难过时,拂去过妘杳脸颊上的眼泪,情动时,丈量过妘杳身上的每一寸。
而如今,他只想牵起妘杳的手,带她回家。
隆冬将逝,马上春回大地,半啾山上梧桐青翠,百鸟齐鸣,正是好时节。
妘杳垂眸浅笑,将手交到了裴初九手中,任他十指紧扣着,嘴上却翻着旧账:“下山那次,是你丢下的我。”
裴初九偏头看她,却瞧她耳朵都红了,他说:“嗯,我错了。”
妘杳不说话了,只是牵着裴初九的手下意识又握紧了些。
裴初九走的那天是中秋,月亮正圆,而今日腊月三十,正是新月当空,不见明月时,但人间岁除,正团圆,她也想家了。
出了凉都城,穿过大沙漠,便是大盛了。
比起不过除夕的凉都,大盛正是热闹的时候,贺子玉遥遥望着故土,听着远方传来的炮仗声,再一次对妘杳行了一礼:“我可以叫你阿杳吗?”
妘杳点点头,贺子玉继续道:“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妘杳大概能猜到她的所托,不免担心地看了一眼裴初九,怕他再犯病:“你说。”
“让阿瑛跟着你们,不用太长的时间,等她再长大一些,能照顾好自己,那时,再随她去留,成吗?”
却不料,裴初九依旧淡定,倒是贺子琼和裴子瑛情绪更加激动。
表兄妹俩异口同声道:“姐姐,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贺子玉一手牵起一个,笑着向弟弟妹妹解释道:“我是拓霍向父皇求来的王后,我要逃了,大盛国威何存?到时候凉都再借我之故向大盛开战,岂不是还要连累西北无辜的百姓,我又怎能安心一走了之去过舒坦日子呢?”
裴子瑛哭着摇头:“可世间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是姐姐你?”
贺子玉抚上裴子瑛的脸,替她轻轻拭去眼泪道:“为什么是我呢?阿琼或许还不懂,但阿瑛你不该不懂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那个人可以是外公,是舅舅,是表哥,又为什么不能是我呢?说不定有一天,还会是你,是阿珹,是阿琼。”
“所以呀,”贺子玉将兄妹俩的手叠在一起握着,“你们要好好读书、习武,特别是阿琼,可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太傅一考功课,就假装肚子疼,阿珹他以后……你是哥哥呀,以后,这天下说不定就得由你带着弟弟妹妹们扛着走下去了。”
贺子琼哭着一把抱住了贺子玉:“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母妃和皇后娘娘明争暗斗了一辈子,其实都是为了他,若没了他,裴家不会倒,皇后娘娘不会死,太子弟弟和皇姐也不会有家归不得。
听见贺子琼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贺子玉心里也不好受,不论是贺子珹还是贺子琼,都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弟弟。
而比起从小就话少难亲近的贺子珹,贺子琼一直要显得可爱很多。
从小到大,不论沈贵妃怎么疾言厉色地告诉贺子琼,要离贺子玉姐弟俩远一些,要和贺子珹去争去抢,要讨皇帝的欢心,要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无论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