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曲
”半晌后,他才回过味来,“你若说到做到,我亦能做到!”
银珠终于放软了语气:“所以我求你,最后再给我七日的时间......就七日......别打扰我,让我将此曲结尾补充完整。”
“行,就最后再给你七日,”吴明泽的眼神像是要将银珠刺穿,“七日后,准备好连曲带人一同交给我!”
——
时空扭转、神魂抽离,光怪陆离的旖旎碎片在松雪脑海中消散去——她又回到了琴坊雅间“雁儿塔”。
松雪感到心口传来一阵锥心的痛,令她久久不能平息。
不是吴明泽伤了银珠,是她伤了芳甸,抑或是江流。
一边是作为局外人,为银珠受到的迫害而无能为力感到义愤填膺,一边是为切实体会到作为吴明泽的自己,对身为银珠的芳甸所做的伤害而自责悲痛。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松雪感觉不对劲,就算自己不是能随时保持冷静的性子,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神仙,不应该会出现“入戏”深到心绪不宁、神魂叫嚣的地步。难道是九曲一梦之术会损伤心性?还是因为她心中有愧,始终难以面对芳甸,所以草木皆兵?
芳甸觉察到了松雪的异样,他走进她,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替她把脉,又捻诀施法,将一股清冽的灵力汇聚于指尖,从松雪额间渡入。
“师父?”松雪这才完全被拉回到现实世界,“我又晃神了?”
芳甸松开了手:“许是你头回使用‘九曲一梦’,还不太适应的缘故。现已并无大碍。”
“师父的灵力又用到我身上了。”松雪抬手碰了碰额头,“我没什么大问题,你老人家何必去浪费这灵力。”
“不是浪费。”芳甸截断了松雪的话。
“师父,”松雪懒得继续跟芳甸掰扯浪不浪费的问题,“这‘九曲一梦’究竟为何会出现偏差?你从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已经发生的过去本就可敬可畏,‘九曲一梦’之术颇为玄妙,出现一些偏差也不足为奇。”
“哦,是这样么?”松雪的眉头又变得可以夹蚊子了。
“只不过,”芳甸目光沉沉,“我暂时也想不通,为何我们会同时附灵到两个人体内,分明只有一张琴。”
没错,松雪知道的,本应是一琴、一人、一灵。
为何会出现两个人?何况是吴明泽害惨了银珠,松雪附灵时吴明泽弹的那张琴也不是银珠的,松雪怎么会通过入琴附灵到吴明泽体内。
“我总觉得,事情不只是法术出现偏差这么简单。”松雪面沉似水。
芳甸点头道:“我与小霰想的一样。”
“可惜啊,我灵力使用不便,”松雪摇摇头,“不可贸然行动,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嗯,”芳甸说,“当务之急,还是先帮繁机姑娘查清银珠的死因为要。”
松雪看了一眼躺在角落的吴明泽,厌恶道:“那他怎么办?总不能还要咱们给他送回去吧,没将他打得满地找牙都算便宜他的了。要不是受天条的约束......依我看,不若就扔在这里不管吧。”
芳甸看向毫无知觉且一脸懦弱的吴明泽,难得眼神冷漠,他认为松雪的提议再合适不过了。
“此地不宜久留。”芳甸道,“我们还是先离开再从长计议。”
“好,”松雪迅速将银珠的琴装好背在肩上,再一把握住芳甸手腕,“师父,咱们从这个门走。”
......
松雪天生方向感极为敏锐,她领着芳甸出了琴坊,一路上竟然可以又掩人耳目地走人烟稀少的小路,又省时省力地抄近道去寻繁机。
“师父,你的脸咋这么红,是哪里不舒服么?”松雪一只手还抓着芳甸的手腕不放,另一只手的手背自然而然地,就贴到了芳甸的额头上。
“咳——”芳甸轻咳一声,顺势转头避开松雪的手,“没大没小。”
不过芳甸同松雪说话一向是严厉不起来的,江流同越似霰亦然。
这“九曲一梦”果然有古怪,松雪心想,折寿的事情又增加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