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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她全程和一同出组,过来做颁奖嘉宾的演员对台词。
她场面话一套又一套,步伐轻盈得似乎出了门就有豪车列队来相迎。
殷舸没开车,自然也没人接。
这个颁奖典礼她来或不来都没关系。
只是接到主办方邀请的邮件后,殷舸坐在片场难得发了会儿呆,只觉得头顶的太阳越来越冷,直到最后,像是一整块冰疙瘩落在怀里。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殷舸蜷缩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
“导演,来杯热咖啡暖暖吧。”
助理自以为看得懂眉眼高低,硬是塞了杯热咖啡在她手里。
她微微动了动僵直的身体,让脑袋清醒了一点,头顶星空疏朗,思绪像赤/裸的婴孩行走在荒原。
殷舸伸手按压着太阳穴,她坐在监视器前的折叠椅上,膝头还盖着的毛毯,面前是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片场,心口上还压着厚重的剧本。
是了,那座房子是十七岁的事情了。她竟然没来由的开始忽梦少年事了。
其实也不算没来由,殷舸早上刷到几张动图,身形单薄的少年人穿一件浅粉色长绒毛衣,侧对镜头,乌黑的眉眼柔和又茫然。
那是影帝的处女作,在他之后一连串如雷贯耳的代表作之前,它见证了真正的天才的诞生。
她记得很清楚,谢藏捡她回去的那天,就是在拍这场戏。
八月的天,他的毛衣和人一般,格格不入。
近景照片不辨季节,但她只消一眼便感到了风吹不动的潮热。
好像很久之前,他们之间都维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对方一个眼神投过来,喜怒哀乐就都明了了。
她单手拎着奖杯,走出金碧辉煌的会展中心,脚踩在柏油马路上时,殷舸忍不住回望,这是近三年平洲新建的最大的一所地标性建筑,三座摩天大楼呈环形包裹着低矮庞大的会展中心,远看如同一只鸡爪子。
市立图书馆、周边她能记住名字的苍蝇馆子、一颗扎根生长了二十五年的合欢树、售卖各式明星写真和故事会的报刊亭、记忆里最好吃的西瓜,通通为这只鸡爪子让了路。
以至于殷舸迷迷糊糊站在原地很久,艰难回忆着:去谢藏家是要走哪条路。
她这些年独处时,经常陷入莫名其妙的自问自答,有时候能对着一块随手拿来的橡皮嘀咕半小时,曲宴劝她去看心理医生,她去了,每分钟按美金计价的心理医生嘴上说着没毛病,心里骂她是闲出屁来了。
“你说,我是往南还是往北啊?”
宽敞的街面整洁干净,路灯明亮,如果在这个画面里加入一座飞船发射器,想必一个全景就能开启科幻巨制的第一部。
可惜只有一个漂亮的傻子坐在马路牙子上对着新到手的奖杯嘀嘀咕咕。
马路对面不远处的便利店橱窗前站着个年轻男人。
那人指缝捻着半截香烟,过于幽深的眼瞳被掩盖在平光镜片下。他穿最简单的白T牛仔裤,随意一个姿势都能作为画报刊登杂志封面。
他凝眸看了一会儿天,又看了一会儿地,似乎在给自己找看向殷舸的借口。然后他学着殷舸的样子,坐在她斜对面的马路牙子上,长久地凝视着对方垂下来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