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怪
“还好我们总算是走出来了--”
庆瑞扯了扯背上的包袱,松了一口气。
想起吕夫人那咧着的大嘴,和能刺透耳膜大哭小叫的声音,真够吓人的,庆瑞缩了缩肩,简直心有余悸。
还好大师兄不光道术强,医术跟二师叔学得也不错。
给吕景元喂下太玄独门调理心脉的丹药,又给吕景元用银针走了心经上的所有大穴,叶承开给他一副方子,嘱咐好怎么吃怎么用,又眼巴巴地看了三天,吕景元总算能下地了,吕夫人也终于算是不用嚎了。
在吕老爷千恩万谢下,一众人终于算是可以上路了。
可是想起吕景元,原本意气风发简单热心的一个少年,现在却落个病体缠绵阴郁沉默,没得让人觉得可惜。
“唉--”
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干嘛?”
阿疼奇怪地看了庆瑞一眼,这家伙,离开吕府这一路上,已经是他叹的第七十八声了。
“我?”
“没怎么啊。”
“没怎么你唉来唉去的。”
庆瑞骚骚后脑勺,“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哦?”
阿疼来了精神,“乱糟糟的?”
见走在前面的悦人眼神时不时瞟过来,提高音量,“哎呀,庆瑞,你说什么?什么心里乱糟糟的?”
“哦,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有所属,惟伊惟伊’啊--”
“你说的那个惟伊惟伊,到底是谁啊--”
悦人脸更红了,再也不敢将眼神望过来,倒是叶承,撇来冷冷地一眼,阿疼被他看得一缩脖子。
这厮,怕是又要说她不守门规口无遮拦。
听见阿疼把两句不相干的诗句强拉硬凑在一起,不由好笑,“我可没说我什么心有所属惟伊唯一,我只是在为吕公子难过,明明人生尚且一番坦途,经此一事,我看他沉郁了好多。”
“唔。。”
阿疼点点头。
“你说我们除祟明明是在博施济众,是在做好事,为何现在我却不知道我们做得到底对不对了呢。”
“精祟害人,理应斩杀,可是那女魅却又是一念成恨,所以才沉沦堕落,想起她前世那么可怜,受过那么多折磨,我又觉得她似乎可以理解。。”
“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妇人之仁。”
蕴影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出声打断,“不管她前世死得有多惨,她都没有权力去谋害别人的性命,她成精祟去害人,那她就是该死。”
“即便我们不杀她,天道无私,是不会允许她这种异类留在人间的,哪怕她一个人都没害,一步一劫,早晚也一个天雷劈死她。”
“确实,”
空容也淡淡道,“害她的另有其人,她已经历过被人无故谋害性命是多么冤屈愤恨,又怎么忍心变成施以毒手之人,见过魔鬼又怎能将自己也变成魔鬼。”
“哦,所以,她便应该听之任之听天由命吗?”
“所以即便没有害人,身为异类也便是天地间难容的了?”
阿疼突然冷冷问了一句。
“妖鬼邪魔,异于正道,本来就是天地难容。”
“所以别人害她时,害她家人时,天地没时间管她,可是轮到她害别人的时候,天地便想起无私来了,是吗?”
阿疼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若是身为邪魔,害不害人,身为异类,也是天地不容的。”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蕴影止住脚步转过来,与阿疼直直对峙,
“她杀的那些人又没有害她。”
“哦,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她杀的是那些曾经害过她的人,也就算是一报还一报了,对吧?”
蕴影被她若有所指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得很简单啊,”
阿疼一笑,“我是说,杀别人不对,但是面对害过她的人,她才不应该管什么有私无私,别人害她,害她家人,害她朋友,或者碰上无故就去害人的,不管变成什么邪魔外祟,不管几道天雷劈她,她也应该要让其血债血还。”
“天道无私,人偏有私。”
“你--”
众人见她笑吟吟的,说出的话却却让人身心一寒。
“阿疼--”
叶承微微蹙眉,唤了一声。
“呵呵,我是说女魅的心理嘛,又不是说我自己,你们干嘛这么紧张。”
“呸,谁紧张了,若是你就更不值得紧张了,”
蕴影轻蔑地斜斜看了一眼阿疼手中的霜残,“一把残剑,几下废招,你连御剑都不会,就算你真是邪魔,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