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打发完苏昭，苏皎一遍翻找地图，一边开始吩咐墨影，“这次出行我只打算带大丫鬟凝冬同行，护卫里得留一半在府内，负责驻守和传信，不能让父亲发现，另一半挑功夫好的跟我一起出发。”

“是，属下这就派人先去法源寺探路。”

“等会，谁说我要去法源寺了，我们是去邙山。”

“啊”墨影猛地抬头，瞪圆着眼眶盯着斜坐在圈椅不停摆弄图纸的苏皎，忽觉失礼，立刻又低下头，“大小姐刚与公子说的可是法源寺啊！”

苏皎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顿觉好笑。说是副统领，其实墨影这时也不过十七八的岁数，武艺是死卫队里最出众的但性子却很单纯，要不也不会着了郑璋的道。

在郑家的那四年里，为了不让自己担惊害怕他一直装作沉稳老道，那时求救无门，墨影每日就在门外守着，苏皎每每半夜惊醒，看着窗外的身影总能获得些许心安。

“苏家能否逃过此劫，邙山之行至关重要，还请墨统领帮我。”苏皎停下手头动作，起身来到墨影身前，语气坚定而诚恳。

墨影紧咬嘴唇，还在踌躇。

苏皎扳直腰背，暗暗给自己打气，继续道，“苏家身后不止有我，更有几十万川中百姓，若因我而身陷战火，苏家就罪孽深重了，川地之外现在流民四起，我只是想借邙山之势转移朝廷视线，到时候朝廷自顾不暇，或能为苏王府带来转机。何况，父亲既将坤、震两组给我了，就是让你们听从我的指令，无论你们作何决定，邙山，我是势在必行。”

墨影无法反驳，点头应是，疾步退下准备出行事宜。

看着墨影离去的匆匆背影，苏皎胸口提着的气终于放下，立刻瘫靠在梨花木榻上，从前有父亲撑腰，自己能天真浪漫不谙世事，哪能想到独当一面需要如此费神，想起还要说服那邙山山匪，苏皎又开始揉头了。

“小姐可是头疼了？”刚进房门的凝冬看着苏皎有气无力地卧倒榻上，紧张上前询问。

“没事，就是有些费神，你赶紧帮我找出楚西的地图，再寻几件男装，我们晚上就出发。”苏皎放松地躺卧着，懒洋洋地回答。

“小姐真要去那匪窝里吗？听说那山匪头子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杀起人来不眨眼呢。”

苏皎翻过身，忍不住呵呵直乐，“是有点吓人，要不你就别去了，我带凝春去吧。”

“别啊，小姐，我可不是胆小，只是担心您的安危，您要决定了，冬儿誓死也会护着您的。”小丫头不服气地鼓起脸颊，手臂晃动着作出誓死保卫的模样。

苏皎乐完又略略有些失落，她知道凝冬忠心，前世就是凝冬事事护着自己，最后还为帮助自己出逃而落入郑璋之手，郑璋虽在自己百般恳求之下答应留其性命，但苏皎却再未见过她，身边也再无贴身丫鬟。

“对了，小姐，刚才郑二公子过来拜访，恰巧遇到世子离开，世子拉着他去了腾海阁。”

“哦。”郑璋的事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弟弟干得好。

等会，她称病不出，郑璋得知必会再来探望，她今夜便要出发，可不能让郑家坏了事。

“冬儿，准备纸笔。”说完麻利起身，端坐案前，提笔写信。

——

是夜，秋风微凉，穿着窄袖紧身长袍的苏皎紧跟着墨影，身子微微发抖。

“小姐可是觉得凉了。”凝冬说着抓过背上的包袱，想掏出襦袄。

苏皎赶忙伸手牢牢挽住凝冬的小臂，“别节外生枝，先先出府再说。”

可不能让这小丫头知道，她这抖可不仅是因为冷，还因为心绪澎湃。

墨影看着身后两人谨慎地猫着腰挽着手，左顾四盼缓慢踱步，实在忍不住了，　“小姐，出府之路已经派人清过道了，不会有人阻扰，我们走出侧门就会有马车接应。”

“哦！”被看穿心思的苏皎努力挺直腰背，若无其事地回笑道，“我知道，嗯……那你就不要耽误，赶紧带路吧。”

看着墨影转身，苏皎才深呼一口气，拉着凝冬急急跟上。

进了马车，苏皎的心还在咚咚直跳，说到底，瞒着父亲独去邙山，她是一点底都没有，心中还在盘算着要如何劝说那山匪头子。

想着想着便阖住了双眼。

——

“皎皎，只要等我军攻入京都，擒了那昏君，我们便可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孽畜，怎可因儿女私情荒废大业，苏皎一介女流你愿保，我不干涉，但苏宸正在川中经营多年，根据深厚，不得不除，此事你不用插手，我自会安排。”

“小姐小姐！”

苏皎猛地睁开眼，后背全部浸湿。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凝冬扶起苏皎，端起水杯送至苏皎嘴边。

苏皎就着杯沿喝水，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她差点以为这重生才是一场梦，郑家家主郑鹤鸣计划杀父亲的场面那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