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其他女房客们出门时多少有些紧张，但夜工或晚课不会因一个杀人案而停止，所以就算颤抖着，也只能自己穿过这昏暗的小巷，继续前行。

而一段时间后周围没什么事再发生，差不多也就忘了这么个“意外”了。

这天晚上她兼职回来，先到三楼的厨房用纸杯接了杯水，却撞见上次那个男子，视线一瞬对上，他礼貌地笑了一下，笑起来果然更好看了。

她微提嘴角，点头回应。

男子也来接水，但水刚好没了。

一点点尴尬，不过那杯水她还没喝，也许是被那个笑容迷了眼，从不多事的她竟鬼使神差问了一句：“需要分一些给你吗？”

她话才出口就回过了神，有些后悔，这不像她会说的话。而且他们不过是陌生的异性，这好像不太合适。

本以为他会说不用，但他看了她一眼却说：“好啊，麻烦你了。”

话已出口，她便还是给他倒了一半水，但心想果然美色误人，她还是马上喝完快走吧。

可他却主动攀谈起来：“你好，我叫徐文祖，在这住了一段时间了，你是新房客吧？”

“嗯，你好，我叫简琉璃。”她不想和别人说太多。

但他很能将话题继续下去：“琉璃，不太常见的名字，但很好听，流光溢彩的水晶。”

她却是想起了从前福利院那个永远板着脸的院长，也就是给自己取名的人。

不是很讽刺吗？古时珍贵的工艺品，现在不过是廉价俗气的工业品，易碎的玩物。

她不咸不淡地回道：“谢谢，”一口喝完水，“我先走了。”

“请便。”

她离开后，徐文祖收起了标准礼貌的微笑，神色不明地摩挲着手中的纸杯。

安静的夜间，琉璃睡眠很浅，似乎遥遥听到两声尖锐的猫叫，半梦半醒有些模糊，但脑中一瞬闪过那个总是怪笑的大叔同样尖锐的笑声。她轻轻摸了摸放在枕头下的刀，继续睡着。

之后几天因为调班，琉璃来回的时间并不规律，也没有再看到徐文祖。

再之后她也保持疏离，尽量避免和他的接触，没再多言过。

可是又发生了别的事。

三楼住进一个刚被放出来的形容猥琐邋遢的中年男人，脚上带着电子脚镣，昭示着他犯过的罪行。

四楼的女性都感到反感，她们抱怨有时会在楼道里突然遇到他，被他那阴沉沉的眼神死死盯着，恶心又吓人。

女房客们纷纷找房东大婶投诉，大婶一开始打哈哈：姑娘们多心了吧，或者你们漂亮多看一眼也正常嘛。但投诉的人都是忍不了了的，有的直接退房搬走。

大婶也知道了现在这样不行，就当场叫出那个男人骂了一顿，警告他不许再骚扰别人。又安抚了其他女房客，说这穷光蛋是个孤儿，她也不好把他赶出去不是？

有个很心软的女生允恩因为大婶平时热情的照顾，也感到体谅、同情，没说什么就回去了。

琉璃记得她是因为前几天生病被她看出来后，她竟给自己送了药，还问候了几次有没有好一些，要注意身体，是这考试院里很特别的一个人。

还是觉得隔应的和有了一点积蓄的，一段时间后还是搬走了。现在四楼剩下的人基本是更困难、没有能帮忙的亲友，没法离开的，或者麻木不在乎的。

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除了努力离开黑暗，就只剩下挣扎于黑暗，或者，融入黑暗。

琉璃倒不是没想过搬走，她有一种感觉，这里的氛围越来越奇怪了，但是搬走也麻烦、费钱，因为打工，看书的时间本来就少，她从小就习惯了也不怕环境不好，慢慢准备着，等这个月工资结了，房租也刚好到期再搬吧。

可惜“意外”却不会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