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别人看她做的轻巧，自己上的时候才鲜明地感觉到，吊在半空，风从周身吹过，这四楼越看越高，越看越觉得自己要掉下去，而只要一失手就不死也残的恐惧。

她们一点也不想死！

但火警还没到，火却很快逼近，她们不得不一边吓得叫喊着、颤抖着，一边自己往下爬。

所幸现在四楼住的几个女房客都不算重，这一层楼的距离也不长，床单勉强撑住了，所有人都在火烧进卫生间前慢慢地下到了三楼。

琉璃快速离开了这栋楼，一出门口，就听到房东大婶焦急地询问一个个房客没事吧。

她不想被拉着絮叨，便快速闪进了门口的人群。

视线一扫周围，发现三楼的人都在这里了。那个怪笑大叔现在也还在咯咯笑，等等……

他旁边站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他原来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啊。

没再发现别的，她又从人群里轻轻走向另一边，去找扔下的行李包。

可是徐文祖竟从那一边走过来。

手上提着她的包问：“琉璃是要去找这个吗？”

“是的，谢谢。” 她走近接过包。

可在她靠近时，他竟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肩上！

男式的外衣披在小巧的姑娘身上，下摆快及膝。

衣服上带着淡淡的木质香味，还带着他的温度，打断了她的思考。

火映照在他们的身侧，滚烫明亮的火舌肆意升腾。

把别的生物化作焦炭而发出的光和热，扭曲着最艳烈的红与金，撕扯着沉沉的黑夜，是惊心动魄的绝景。

那两双漂亮的墨色眼睛里因为倒映了火，而晕着跃动的光。

似珍贵的红眼黑曜石，黑色已是莹润，偏还要灼灼红光流转。

他温柔地笑着说：“秋夜风凉，刚才受了惊，现在又受凉就不好了。”

她本想拒绝，这超过了自己对他人划下的距离。但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就接着道：

“我们过去吧。对了，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很正常的问句，但许是在这危险的夜色火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明与暗都被刻画得愈加清晰，让她觉得这个完美的笑容透着一丝妖异。

或许又是她思想过激想太多，不过还是决定先有所保留：

“我听到着火的喊声就起来准备自救了，也不知道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

徐文祖：“哦，这样啊，大家人都没事就好。”

他们走回门口时所有女房客都下来了，只是都有些狼狈，特别最后下来的被烟熏得最久的允恩。

允恩什么都没能带上，其他三个人只带了个小包出来，其他财物都葬于火海。

残酷的雪上加霜。

火警和片警也到了，四楼的火被扑灭，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警察在现场就直接询问、记录。

允恩说：“我想去卫生间，但是走廊的灯坏了，手机又没电，就点了支停电备用的蜡烛。可刚走了几步，却听见四楼铁门打开的声音，回头就看见一个黑影从门缝那里出现、拉长！”

“我吓坏了，忍不住叫了一声，门马上就被关上，但我手也吓得一软，蜡烛掉出去就烧起来了，我实在对不起大家……”

警察：“你的意思是有人深夜来了四楼？”

允恩：“嗯，四楼的女生都在房间，房东大婶平时就几乎不上来，更不可能深夜来这……对了，不是有监控吗？可以看监控！”

“可是房东说监控十一点就坏了。”

“啊？一出事监控就坏这种事更可疑了吧？”

……

“可是这样也就没证据了……而且就算真有人上来，也不一定是要做什么坏事啊。”

不一定？

确实不一定啊，这里不过是盗窃、斗殴之类经常发生的“贫民区”，楼下住着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不久前她在附近见过一次野猫鲜血淋漓的尸体，隔壁邻居惨死在外，之后又住进一个罪犯……

在外为了生计已是筋疲力尽，回了这脏乱昏暗的楼——惶惶，却也得一直压抑着，声音大一点就会影响到别人。

一直告诉自己没关系，但这一桩桩，一件件，不断扯紧着脑中的弦。

今夜再被突然用力一拨！当然会断的……

“哎呀，这里怎么会有人上来呢？”

房东大婶热情的声音又和平时一样响起：“小姑娘是刚睡醒或者太紧张看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