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凤栖梧桐,朽木难依(二)
一见萧郁婉好像无事发生一般,精气神十足地立在卧房门外,沈夫人顿时瞪大了双眼,仿佛全然没听到阿零方才大逆不道的语言,只一顿,就从椅间登然起身。
“婉儿!你醒了?怎么没叫人进去伺候?”
一面说着,一面脱开刘妈妈搀扶的手臂,满脸心疼地朝女儿走去。
阿零心里顿感无语。
“我都做好扇耳光扯珠花的准备了,就给我看个这?”
“我可怜的女儿,” 沈夫人伸手,将阿零的手捧在掌中,“母亲都是为了你好。”
满面慈爱的眼中涌出一阵心疼不已的泪水,连话都说不出了,只得抬起手将女儿揽在怀中。
妇人的掌心轻拍在阿零后背之上,一句轻声细语落在少女耳旁。
“我劝你,识相些。”
阿零一听,霎时呆住。
她侧过脸瞥了一眼,只见沈夫人仍是和善笑着,却又从牙缝中挤出些声响。
“若搅黄了婚事,” 沈夫人声线愈低,“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阿零听完,发自内心地佩服、感叹,禁不住暗暗比了个大拇指。
“有点儿意思...”
如此想着,她收敛情绪,一瞬间变脸,微笑着抬头。
“母亲,女儿全都明白了。”
阿零挽起沈夫人的手,款步而行,与刘妈妈一道,将妇人扶坐在堂椅上。
“再有数月,女儿便要嫁去郑府。如今,不过是想好聚好散罢了。”
沈夫人闻言一愣,缓缓转面望向女儿。
“你不是要与那穷书生私奔?”
“私奔?”
阿零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放着吃香喝辣的日子不过,与他私奔?笑话!”
此言一出,莫说其母沈夫人,就连立在一旁伺候的刘妈妈也呆愣住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阿零提起裙边,走到侧椅旁一坐。
“那姓江的,不过是个会喘气儿的乐子罢了。”
说完,端起刘妈妈递过的茶杯,面无表情地饮了一口。
“噗…”
阿零的茶倒是咽了,堂上沈夫人的茶却干干净净、匀匀称称地全喷在地上。
阿零一瞧见妇人此状,心中大笑几声。
一面得意,一面又站起身。
“若没有其他事,女儿就回屋养病去了。”
说着,阿零抬脚便走,大步流星,惹得头上钗饰、耳环撞得叮当作响。
“小… 小姐。”
立在一旁的刘妈妈忐忑问道,“您那贴身丫鬟小蝶…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
阿零转头,不假思索地回道。
“若是扔出去,死在外头岂不麻烦?拖到粗使婆子院儿里,由她自生自灭去。”
话音未落,人已回了卧房,只留下沈夫人与刘妈妈二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如白日见鬼一般。
进屋之后,阿零忙转身将门闭上。
“这尚书府,还真是个凝炼怨念的好地方。”
她缓缓走向妆奁,在一面磨得光亮清明的铜镜前,仔仔细细地端详起萧郁婉的样貌。
柳眉如水,杏眼含春,肤白似雪,又在圆圆的鼻翼处生着一颗浅浅的小痣。
“好一个大富大贵的旺夫之相。”
阿零伸出手抚上镜中人的脸颊,又忍不住一笑。
“只可惜,你的夫不是家徒四壁,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将头上的翠玉发钗取下,轻轻放在妆奁里,透着浅浅红褐色的眼眸流转,落在妆盒里精心收着却略显突兀的一只素色银簪子上。
“啧。”
阿零撇了撇嘴,一脸嫌弃,转过身不去看那盒里的两支钗,而是抬眼望向窗棂之外。
眼前之景,正是春色。
园中各式花卉吐着艳丽的生机,引得彩蝶纷纷,雀鸟盘桓。
她忽而低下头,伸出手,掀起左臂上的衣袖。
原本属于萧郁婉的斑斑血痕,一瞬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忽而在莹白的皮肤之下,涌现出一条浅浅的红色血印。
“唉,若是再得不到怨葬山反哺的魔寿,我这缕不受阳气侵蚀的魔魂,离俩腿一蹬怕也就不远了。”
阿零抬起腿,抱住膝盖,又禁不住叹了口气。
“魂穿了这么多年,害人不成,却每每被人害得死于非命。”
“唉。”
“窝囊。”
“实在窝囊!”
“啊!!!”
阿零突然站起,懊丧地大叫一声。
“为什么当一个蛊惑人心、为祸一方的魔,这么难!!”
这一声吼,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