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遭险龙勒罗刹(四)
脸都隐藏在黑暗里。
贺政心知,果罗的死对他来说是个绝对的噩耗,但眼下他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既不能让信使就这样跑回突厥去,也不能让他死。他咬了咬牙,举起弩箭指向尔籁,恶狠狠道:“别动!你再快,也比不过我手里的弩!”
尔籁先手的优势已经没了,拧了拧柴刀,转身追着那突厥人向外跑去。里外就一条路,没追多远,就看见了那突厥人。她本不想多事,但信使知道是她杀了果罗,以为她也要杀自己,竟抢先捡起护卫的弯刀,朝她冲了过来。
地道狭窄,柴刀的劈砍受限,尔籁弯腰拔出护腿里的刻刀,朝那突厥人飞甩出去。他被掷出的刻刀刺中后腰,翻倒在地,忍着痛拔出刻刀丢掉,又捡起弯刀来,再一次冲向她。尔籁一脚踢开他的弯刀,握着柴刀刀柄几步上前,将他摁在了地上,刀刃朝着他的脖子压下去。
“别动!”贺政举着弩箭对准了她,厉声威胁。
尔籁用余光冷漠地扫他一眼,手下根本没停。
贺政下了狠心,按下了机关,箭矢飞出,正中尔籁受过伤的左臂。她脸色扭曲了一瞬,单手拔出弩箭丢开,再次举起柴刀。贺政忙又是一箭,箭尾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她下意识闭眼闪避,那突厥人惊恐地大喊起来,推开她,再次跌跌撞撞往外跑。
她正要追,只见贺政竟飞扑过来,脚碰到了地上的弯刀,一把捡起,想都不想便朝她挥来。她以柴刀挡住了他的进攻,抬起一脚,踢中了他的膝盖。贺政吃痛,“嘶”了一声,她趁机将他推开,夺走他的机簧弩折断,一个横刃平拍,把他拍倒在地。
她早先探查过这条地道,每条地道里都有一只特定的空烛台,背后藏有石门的开关。她凭借记忆,跑到墙边摸索了一会儿,扭动了机关。果然,地道里响起了轰隆隆的石门落下的声音。
信使还没来得及跑出去,狠狠地骂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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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守着的大也和突厥护卫听见动静都跑了进来,眼看着石门就要落下,争先恐后想要钻进去。但却谁都不肯相让,于是不约而同拿出了兵器,厮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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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里,贺政被刀刃拍得眼花,回过神来,已经彻底适应了地道里的黑暗。他扶着土墙站起,往前走了没多远,便看见尔籁正弯腰站在前面,背朝着他不知在做什么。他放轻了脚步,想从后抱上去抱摔突袭。哪知尔籁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感觉到了什么,立刻反抱住了他的手臂,一个过肩狠摔,再一次将他按了在地上。
她左臂的旧伤口被撕裂了,血流如注,几滴血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是什么人?”贺政忍不住问,“谁叫你来杀果罗的——武威将军?青云侯?……临海郡王?”
尔籁单手拄刀撑地,一只膝盖压着他交叉的双手,抵在了他胸口,在黑暗中与他对视着。他忽然不要命地想起了梦中的一幕,有些走神起来。
尔籁只当作没听到他的问话,单手举起刀,刀刃指向他的脖子。贺政一惊,见她当真要下手,忙大喝一声将她推开。她还打算来摁他,他双手抓住了她一条腿,使劲将人彻底掀翻,起身往回跑去。
此刻他没有兵器,尽管尔籁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赢过她。
尔籁单手挥刀去阻拦,却被他敏捷地躲开,于是以上身为支点,双腿掉转方向,狠狠踢在了他的膝弯。贺政疼得当场跪下,手中却摸到了一只先前射出来的弩箭,慌忙攥在了手里。
只见尔籁翻身站起,左手垂在身侧,右手举着柴刀向他挥出。贺政朝她迎上去,猛地刺出了手中的箭,正中她的左下腹。
“呃!……”尔籁发出了一声痛呼。
贺政一把抓住了她拿刀的手,掐着她的虎口掰开大拇指,让柴刀脱手,另一只手抵住了她左臂被撕裂的伤口,拇指狠狠压进了伤口边缘。
“啊啊——”尔籁疼得浑身战栗,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