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然而出乎云苇预料,当她到达熟悉的京城时,祁致清并未将她送回李家,而是随他一起去了祁家。她忐忑不安,虽同在京里,但祁家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祁家的当家人祁央她也从未见过,如此冒失地拜访恐有失礼数。
在祁府大门前踟蹰,她向祁致清道出所虑:“将军我进祁府实在不妥,不如让我先回家,看望一下家人再说。”
他早已卸了战甲,只穿上普通便服,却依旧难掩风姿卓越:“在京城,对你来说没有比祁家更安全的地方,除非你想回家连累父母兄弟。”
“我自是不想连累他们,可我也不想连累你。”她说的急切,连神态都不如之前泰然。
他却道:“我早说过会护着你,你无需担心。只是接下来你将要面对的,恐怕会有些难缠,不过你可记住,信我,也信你自己。”
他从不松口对她的守护,向来都是如此从容自信。云苇转念想想自己确实也无处可去,李家人也不会有谁为她去违抗皇命,不如跟着祁致清赌一回算了,且走一步看一步。
她随祁致清并几位亲信同入祁府,但见中堂上方处悬着一块“忠义传家”的匾额,据说是当年祁央将军卸任时,官家亲赐之物,象征着无上荣光。中堂高位处坐着一位庄重严肃的妇人,上身着一件深褐色宽袖短衫,下身则是普通罗裙,浑身上下并无名贵首饰妆点,却自带一股威严气概。云苇偷偷瞧此人面相,与祁致清颇有几分相似。
“姑母,我回来了。”
云苇还想观察下首坐的几人时,祁致清已开口向那高位妇人说话,原来她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女将军祁央。
祁央不悲不喜,整个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轻启双唇道:“回来就好,快见过你兄长。”
祁致清遂向下首的一男一女道:“阿兄阿嫂别来无恙。”
他阿兄名唤祁致修,身无官职,只在私塾里当个教书先生,此刻见到弟弟平安归来,自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致清,可把你盼回来啦,你不知道这几年阿兄有多想你!”
姑母卸甲时,祁致修便跟着她回到京城,与弟弟确实有两年多未见。
“是啊致清,我们都可想你了。”坐在祁致修旁边的女子也说话,她是祁致修的妻子,名叫周竹音,也是祁家的少夫人。她长得珠圆玉润,巧笑嫣然,衣着也更加华丽明艳,与京中贵妇无二。
祁致清:“多谢兄嫂挂念。”他向来话少,没想到在家人面前也是如此。
周竹音眼疾,一眼就瞟到了站在祁致清身后的李云苇这个生人。她尖着嗓子一下喊起来:“呀,这位后生是哪位?我怎么从未见过?”
见状,祁致清将身边亲信和府中下人都打发走,只留了亲人在场。
周竹音和祁致修见他如此,相互对视一眼,颇为疑惑,稳重如山的祁央则并未露出什么惊讶神态。
“来”,祁致清将云苇引上前,然后向家人介绍道,“她便是与我有婚约的李家云苇。”
周竹音本还想质疑明明是男子,可细瞧一番才觉知是女扮男装。她甚觉突兀,只问祁致清:“如何能将和亲公主带回家来?你不要命了?”
他只轻言:“云苇是我未婚妻子,自然可以来我家中,想来阿嫂定不是那种不讲理之人。”他抢先一步给周竹音戴了一顶贤德的高帽子,令她再无言相对,噎得她只得干瞪眼。
祁致修虽是读书人,却还是个妻管严,他极敏锐地捕捉到妻子的意思,自己心里也对弟弟的做法不赞同,光是劫花轿一条罪名就够他们祁家受的,现如今还将人都带了回来,若被官家知道,定会大发雷霆,问责祁家。这种折辱满门的事情,决不能由弟弟任性为之。
“阿兄也是男人,自然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李姑娘身份特殊,贵为公主之尊,如何能屈尊在小小的祁家?你不如给她找个更为稳妥的去处才是正理。”祁致修文弱酸腐,始终觉得自己有教导幼弟之职,不能叫他一时糊涂犯了错事。
祁致清正欲开口驳阿兄所言,一直沉默的姑母却缓缓起身了,她从座椅处刚行一小步,周竹音就赶忙上前去搀扶:“姑母,您可得劝劝致清,这事不是开玩笑的。”
祁央只瞟了她一眼,周竹音立马识相闭嘴,在这个家里,这位姑母才是真正的当家人。
云苇立在原地,见祁央径直朝她走来,只觉局促不安,心里想着对方好歹是祁家长辈,便强装镇定恭敬作揖道:“见过夫人。”
她虽穿的男装,清丽面容却难以掩盖,祁央阅人无数,这样的娇俏佳人还是第一次见,怪不得小侄子一意孤行,再三行偏激之事。
祁央将云苇细细打量一番,才悠悠开口:“端静公主果然风采无双、国色天香,怪不得当初会选中你成为和亲之人。你既去了北梁,与我祁家的婚约也就做不得数了,现在再登我祁家的门,老身当以君臣之礼相待。”
言罢,祁央竟推开周竹音搀扶的双手,直直屈身要朝云苇行跪拜之礼。云苇被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