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李泽和丁哲良是一对活宝,两个人最会调节气氛,所以整顿饭也不会太尴尬。
陈潇然话很少,一直在专注吃菜,偶尔插一两句对比赛的想法,大多时候都在听。
想吃的菜下一秒就会转到眼前,杯子里的水刚见底,水壶便被递了过来。
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咯吱一声包间的门被推开,沈思言几乎垂着脑袋进门,后面跟着脸色不好的周靖韵。
“言言你怎么了?”
张知婉注意到沈思言从洗手间回来整个人兴致便不高,只是盯着面前的餐盘。
“没什么,就是忽然没有胃口。”
沈思言摇摇头,也不看她,小声回道。
一道出去的周靖韵欲言又止,偏头看了眼沈思言,没再说话。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张知婉捕捉到沈思言有些微红的眼眶,着急询问。
董云驰见状也开口说“对啊思言,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儿就和我们说,大家会帮你的。”
听着这话,沈思言紧握着手里的筷子,骨节泛白,可见手上力道不轻。
下一秒,低着头轻轻啜泣,肩头像是波浪线不断抖动,泪珠止不住掉落。
这一哭,众人便慌了神,围上来七嘴八舌安慰着,但沈思言也不说原因,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陈潇然心里隐隐有猜想,抬头刚想示意董云驰就和对面的人来了个眼神接触。
朗煜说“我们出去透透气吧。”说着起身推着几人往外走。
陈潇然知道估计有些话沈思言不能当这么多人说,她想找个借口把人支开,显然朗煜明白她的意思,即便她都没有开口。
赵泽宽站在陈潇然身边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朗煜自然地揽住肩膀,硬生生往外带,嘴上的话却是故作熟稔
“学长,正好今天有机会,劳烦你多给我们这刚上大学的经验。”
完全不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机会。
包间里就剩了女生,周靖韵再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顺带讲了原因。
“我刚刚和思言去洗手间,有个穿孔雀蓝外套的男的对她动手动脚,还说些下流的话。”
张知婉一听就觉得火噌噌噌地直往脑袋里蹿,扶着沈思言的肩膀左看右看“那混蛋碰你哪儿了?看老娘不去把她的手给剁了。”
沈思言捂着脸,却说不出口。
她今天穿了件吊带裙贴身的,露出莹润的肩头,和身体的曲线。这裙子买了很久却一直都没穿。
沈思言觉得这裙子有些暴露,但张知婉她们都觉得美爆了,鼓励她要克服内心的看法。
毕竟美好的事物无需藏匿,它应当接受大家的赞美与欣赏。
但沈思言现在觉得她可能错了“我今晚不该穿这件衣服的。”
周靖韵有些无奈道“言言,这根本就和裙子没半毛钱关系好吗?完全就是那个人渣的问题。”
“就是,饭馆里男的那么多怎么偏偏就他那样。”
“那为什么这里那么多女生为何偏偏选择了我?”沈思言的话腔里染着哭音。
关于女性受到骚然的例子网上不胜枚举,沈思言知道这句话是群众问得很多的原因。
是啊,为什么是她,不是其他衣着得体保守的人。
“因为受害者从来都不是加害者的辩解理由。”
陈潇然看着沈思言,面上凝重。
关于性骚扰这个问题,总有人会陷入从自身寻找原因的固化思维中。
衣服,妆容,长相……好像每一项都能成为受害者的罪状,成为“非你不可”的最佳理由。
“他的行为源于内心的恶,只要他有这个想法,哪怕你穿着旧社会保守的长衫也会被确定为目标。我们学的法条上从没有规定要对穿着保守的人实施性骚扰行为才是违法。对受害者的指责是腐朽的枷锁和为加害者的开脱。”
“思言”陈潇然轻轻叹一口气,说道“用别人的过错压榨自己,其实就是对自己的犯罪。”
法律确定一个人的罪行需要列出条条证据,但自我的宣判不仅容易而且永无刑期。
沈思言呆呆地坐着,双手紧握,大拇指相互交叠揉搓,看得出她的局促不安。
“我们学习法律的目的不就是想维护公平,让受害者得到正义,加害者付出代价。选择权在你手里,但无论怎么选我们都陪着你。”
陈潇然不想让裙子成为沈思言余生的噩梦,终日挣扎其中不可自拔,而真正的坏人却能心安理得,随着时间流逝遗忘做过的事。
三人都没开口,静静地等待着沈思言的答案。
天花板的灯明晃晃地吊着,灯光摇曳,少女沉默不发,但内心实则已经波涛汹涌。
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少女抬手擦干脸上的泪痕,斩钉截铁道“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