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楼的天台常年开放，不过因为楼太高风太大，很少有人愿意上来——久而久之就成了各种各样的人说悄悄话的地方。

蔡允浩脱了西装外套，一身白衬衫，松了领口，风灌进去有些鼓鼓的。他双手撑在围栏上，神色漠然地俯视着这座城市。

这座大楼有五十多层，城市里的街道、车水马龙，一览无遗。

“为什么。”白果在他身后站定，质问，“为什么说谎？”

蔡允浩的背影一僵，随后侧了侧脸，说：“你过来看。”

白果便走到他身边，往外看去。

今天的阳光很好，照得整片大地金灿灿的。不远处是个大型商场，人群就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一条线似的滑动着。

再远一点就是隐在云雾里的住宅，每一扇窗户，每一层楼都是一个家庭，一点人烟。白天里看是波澜壮阔，夜晚里看就是万家灯火。

白果问：“看什么？”

蔡允浩笑：“看芸芸众生，艰难又痛苦地活着。”

白果不解：“你到底想说什么？”

蔡允浩叹了口气：“我为什么说谎不重要，重要的是，许总不会为难你。补充协议如果是你弄丢的，什么事都不会有。”

白果诧异道：“这又是什么理论？难道又要扯我是女生，所以许总会包容我犯的一切过错？”

“你自己不信的话，就不要说了吧。”蔡允浩听得出来她的阴阳怪气，直言戳破。

“那么，真是你弄丢的？”白果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你怕责罚也可以提前和我说啊，我或许能帮你想想办法。”

蔡允浩摇头：“不是我弄丢的，我拿到文件的时候，补充协议就已经不在里面了。”

“什么？”白果不明白，“那是许总……弄丢的？”

“谁弄丢的、弄丢什么不是重点。”蔡允浩似乎有些生气，“我这么问你，如果昨天是你从许总手里接过文件，发现没有补充协议，去问还被敷衍打发，你会怎么想？”

白果猛然被问，脑海里忽然串联起了什么。她迟疑地说：“你的意思是，许总给你的文件里没有补充协议，是他藏了起来，然后要你背锅。为什么？”

“很简单，我是实习生。”蔡允浩苦笑，“是一个昨天替你圆场，而被领导惦记上的实习生。”

白果瞪大双眼，她完全没想过昨天那件事，会引出这么多事端。

“他要整我太简单了，补充协议丢了，是我的问题，然后在实习评分上给我划一道。以后再弄点什么事情，再划一道。别说一个月，半个月不到我就会卷铺盖走人了。”

白果从未设想过，“补充协议”这个坑最初是许宏伟给蔡允浩下的——作为实习生，他们才进公司一天，才说了不到几句话，有什么能值得算计的？

她问：“你为什么要想的那么复杂？”

蔡允浩却反问：“你为什么要想的那么简单？”

白果哑口无言。

她转过头去，看着楼底的人群，头一次感觉疲惫。她发觉似乎每个人为了自己的生活，都在苟延残喘着。

蔡允浩双手握着栏杆，思虑再三说：“不管怎样，我得和你道个歉，这件事是我牵扯你进来的。”

白果深深呼吸着，舒缓着心里的烦闷。过了一会，她才说：“算了吧。不过蔡允浩……”

她收回外望的眼神，退开一步，正式又认真地说：“鼎盛资本的强大不是卖弄小聪明的人撑起来的，接下来的实习期也不止在传统组内进行，我不希望这种事再有一次发生。

“我也不是软柿子，更不是你眼里所谓的小女生，这点你可以不认同，今后的一个月，好好相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