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就能弥合的。

“好了，别说这个了。”片刻后他有些生硬地换掉话题，“想想接下来去哪儿吧。”

“还回老窝吗？”周阳问。他暂时想不出其他地方。

“那儿就是个大坟包……”罗震不无厌烦地说。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天，他一想起那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大概是因为他至今还没原谅那个老头吧。

然而，面对荒原般的末日世界，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车子依旧往西开，中途他们停了几次，把不需要的东西卸下，换上更实用的物品。他们希望靠这些东西支持尽可能长的时间。

种种迹象表明，在病毒杀死人类的同时，人类或是用肉身，或是依靠科学，也在拼尽全力与之对抗。如果不是白菲菲出了事，他们本可以继续待在基地，等待最终的好消息来临。

他们并不怀疑会有那么一天。

与此同时，很多人像他们一样，继续逃往山林深处，尽管大部分丧命于猛兽毒虫和丧尸的追捕，但还是有不少人幸运地存活了下来。

韩宵记得看过一本书，说古代的蛮族并非生来向往山野，而是被强盛骄横的中原人逼到了穷山恶水。这种观点很新颖，也很有说服力。谁不喜欢宽广肥沃、物阜民丰的平原呢？是因为实在没办法了啊。

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个时期，丧尸竟成了大地的主人。人类彻底失去主导权，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祈祷光明重临人间。

【三】

大门关闭后的第二天，张铮就带领觉醒者们开始破坏基地。他们中的一部分并不同意这样做，奈何阻止无果，于是只好愤然离开了。

基地的外墙非常坚固，足以抵挡丧尸一波接一波的冲击，却不是善于使用工具的觉醒者们的对手。到了这天晚上，基地已经被掘出好几个破口。一场差距悬殊的较量后，觉醒者们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最后的时刻，罗文君手握针管，憎恨地盯着张铮，眼中满是鄙夷。

“你以为你赢了吗？”她嘲弄地笑道，“不！你熄灭了更多白菲菲们的希望！”

张铮被这句话深深刺痛了，他的五官拧作一团，大喊道：“骗子！你们的研究根本没用！别骗人了！”

罗文君也不辩解，抬起一只手腕，将药水推进血管。过了一分钟不到，药效就起来了，罗文君跪坐在地，浑身剧烈抽搐，无法克制地不断闷哼，相隔十几米，都能听到她紧咬牙床发出的“咯吱”声。

张铮第一次目睹这种药物注射的过程，他仿佛看到了妻子在病床上垂死挣扎的模样。她那么孱弱，像蜡人一般，怎么受得了这种非人的折磨？

罗文君倒在了地上，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像身上过了电一般。她的皮肤已经变得通红，渐渐有血从她的口鼻和眼角渗出来。

张铮以为她就要死了，然而几分钟后，罗文君却逐渐安静下来，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

随着她的面色恢复如常，张铮知道，罗文君已经成功度过那道关口，陷入了沉睡。他本想趁机结果这女人的性命，却不知为何失去了这么做的动力。

张铮意识到，终究是自己做错了。他仿佛看到妻子站在远处，有些生气地看着自己，怪他做了不好的事情。

她那么善良，肯定不想自己变成这样。

“把她交给我。”最后张铮对盛教授说。

盛教授知道，他指的并非罗文君。他转身走进病房，将白菲菲抱了出来。

张铮颤抖着接过心爱的妻子。她更瘦了，简直没了人形，更像是一具骷髅，触到骨头竟然这么硌手。她也更轻了，比空气重不了多少。

只有眉眼依然宁静，就像每个清晨熟睡的样子。

“菲菲，我带你回家。”张铮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其余的觉醒者面面相觑，兴许是觉得没意思，也都跟着陆续走了。

幸存的人们赶紧冲过来抢修损坏的墙壁，还想像以前那样把丧尸挡在外面，可是没有觉醒者的守护，他们的力量实在太弱小。

基地就这样覆灭了，在黎明到来之前。那些人中，只有极少数还有机会醒来。

好在人类并没有全面溃败，在地球的各个地方，依然有人幸存，仍在不遗余力地尝试。

严冬已经接近尾声了，丧尸们似乎耗尽了能量，开始成群成片地倒下。

与之相对的是，大地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觉醒者。

在地球的另一端，更有效的药物终于快被研发出来了。

看起来，一切都只是时间玩的残酷游戏，很难说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