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

有，将储真的过去都拿回来销毁，让储真一辈子活在新的记忆中。

可是现在，事实告诉她，储真已经想起来了？

想起了关于S的一切？或许，他已经变回了S，她的储真再也不会回来了？

冯让清咬紧下牙，一股血腥味溢满口腔，她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告诉我！”冯让清猛地摇晃储真，近乎失态地咆哮，“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S！”

所有人听到她喊出最后一个字时，都怔住了。如果说其他人还在为S这个陌生的名字感到茫然，那么叶小令的怔住大概完全是因为，她从没想过储真会是S。

帮助冯让清找到储真的真实身份一直是叶小令在做的事情，她也因此接触到S，了解到他的相关信息。也就是说，她一次次与正确答案失之交臂，甚至坚定将冯让清指引到完全错误的方向。

储真不是梁奕维，而是梁奕维的杀亲仇人——S。

她一时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认知一下子被打乱了。

“哈哈哈哈。”储真大笑起来，他的两只手揪住冯让清的衣服下摆，面色潮红，那双眼睛蒙上一层水汽，“该死的，竟然这个时候……”

他粗喘着气，眼皮子耸拉下去。

“什么？”冯让清错愕道，“喂，你！”

下一秒，储真的身体完全失去意识，如一滩烂泥滑落在冯让清的脚下。他的双眼紧闭，呼吸平缓到几乎消失的程度，脸色苍白近乎透明。

冯让清慌张地跪在地上，用手指感受储真的鼻息。

还没死，有的救。

她转脸，高喊：“叶小令！叶小令！”

叶小令急急招呼人手跟上去，“把人带回去，另外收尾工作，你们三个跟我走，五分钟后在舱口集合，一起归队！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叶小令用脚踢了踢跪在地上的冯让清的屁股，厉声喝道：“别自乱阵脚！”

她伸手，冯让清也伸手，两人交握，掌心相贴，冯让清垂眸，“谢谢！”

叶小令没时间跟她插科打诨，“嗯”了一声，很快消失了。

-

储真被送入抢救室，根据医护人员的身体评估，储真的身体状态极差，甚至于让医生惊叹，这样的身体是怎么坚持随队伍一起行动的？

“他真的，就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医生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叶小令不耐烦地说：“医生，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问我了，我再回答一次，没有，没有任何异常，哦不，过度亢奋算吗？他一个人杀了五个，就用了三枚子弹。”

这次医生沉默了，转身进入抢救室。

叶小令看着抢救室的门关闭，转过身看向正坐在门口的冯让清。

“还好吗？”

“什么？”冯让清抬头，“没什么大碍，就是缺少营养，刚才去灌了几袋子营养液……”

“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想知道什么？我在飞机场仓库遭到埋伏，然后被关进禁闭室，差点死掉。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要我同意做人体零件的手术，然后我同意了，接着，他就带我上船，中途被你们拦截。还要我说什么？”冯让清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说到最后，竟然充满攻击性，叶小令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既想要发火，但这火又发不出来，最后落在冯让清眼底，竟是怜悯的神色。

“你为什么同意？”

冯让清捂住自己的脑袋，闭口不答。

“是不是跟储真有关。”这不是疑问句。

过了许久许久，沉默蔓延到整个走廊都是，冯让清才开口，“我被自己蠢疯了。”

她转头，抓住叶小令的手，就像溺水之人终于在无止境的起伏与漂流中找到了浮木。

“我早该想到的。当初在工厂，我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份是梁奕维，他却说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他反复出问题，杀了常明辉，又在天文馆差点酿下大祸。最后他杀了那个医生，我明明到过现场，见识了他的手法，那么残忍的手法，我为什么还会相信他是梁奕维？明明我们都已经猜到唐铭凯和终结派的关系，为什么没想过，储真是他带回来的，怎么会和终结派没关系？我真的太蠢了，太蠢了。”

冯让清猛地敲打自己的脑袋，“为什么我那么盲目，会认为一个人可以完全忘记过去。他绝对不会想起来？我怎么那么自信，认为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可以忘记本性，依旧善良和纯真。”

“叶小令，你知道他们和我说什么？他们说，S杀人，是本能，他的残忍、冷血都是本能，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还在他的血液中流淌着，可以操控着他的本能。”

叶小令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哀伤了。她自然想起之前，唐铭凯背叛自己的场景，那一刻，她也是如此慌张、愤怒、忧伤，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