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母后我没事了,你不必担心,只是最近天气炎热,身体不舒服罢了。”李长安离开皇后的怀抱,感到身体还有些乏力,便靠在皇后身上。
云珠端着酸枣仁汤站在皇后身后,脸上还有些许泪痕,看到皇后目光带着敬意。
“娘娘,酸枣仁汤带过来了。”
“以后多注意着些殿下,不该去的地方先拦着她,免得再跟前些日子一般出了岔子。”文鸢端起酸枣仁汤,看了一眼云珠,语气明显严厉了些许。
“母后,你不要责怪云珠,她做得怎么样你最清楚,是我自己身体不好,怨不得别人。”李长安就着皇后的手小口小口喝着酸枣仁汤,慢吞吞道。
“母后并没有怪她。”文鸢淡淡道,她本就是不轻易发脾气的人,她的地位如今已经很少人能触到她的敏感线。对自己女儿虽然操心,但却也是放开手,不去过多干涉她自己的决定。
“母后在道济寺这几日过得可还好?安儿好想你。”李长安眨了一下眼,忽然道。
文鸢的手顿了一下,见女儿眨巴着眼睛望着她,眼底一片依恋,旋即柔和下来目光,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安儿,母后在道济寺替你求了一道平安锁。”
说完,文鸢从广袖中取出一条红绳系着的一块卷云纹鎏金锁,低头系在李长安光溜溜的脖颈上。
“但愿佛祖保佑我儿长命百岁,福禄安康”皇后满意地看着这块金锁系在李长安的脖子上。
李长安摸了摸脖子上这块锁,蓦地有些心酸,这块锁陪了她十多个年头,到后来却为了几顿饭钱卖给了一个小小的黄门监。
即便母后离开宫中,她也舍不得摘下来,即便恨皇后对她的抛弃,但皇后曾对她毫无保留的爱,以及她是生她养她的母后,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安儿,可还喜欢?”皇后见李长安不住抚摸这块锁,知道她是喜欢,语气便也高兴了起来。
“喜欢,母后给的都喜欢,这块锁以后随身带着,就是沐浴时也舍不得摘下来。”李长安靠在皇后怀里,慢慢喝着酸枣仁汤,笑道。
“你这会知道嘴甜了,母后知道你晕了三日,魂都要吓掉了。”文鸢忧心地看着女儿。
“若是身子不适,要尽早说出来,大庆宫也不许再去了,那地方乌烟瘴气,别脏污了身子。”文鸢语气严厉起来,柳眉绷直如刀锋般犀利扫过座下众人,显然这话不只是对李长安所说。
李长安瞧见外头还尴尬站着的燕王,自己父皇面色也是不好,想必这几日也是为自己劳心了。
“不关父皇的事情,是安儿执意要去。”李长安放下碗,感觉有些力气便微微起身,探头朝燕王看过去。
“父皇,那日是安儿太冲动了,还望父皇不要放在心上。”李长安掂量着开口道。
母后同父皇毫无夫妻感情,这件事已经是铁了定的,即便父皇肯分出些情谊来,母后只怕也不屑于接受。
“安儿你没事就行,你父皇那日也说错话了,你母后说的是,父皇知错了。”燕王到底还是有些畏惧皇后,无奈苦笑道,但也有些稀奇,自己女儿怎么会当先认错,说话也比平日稳重了不少。
“父皇不必自责,安儿现在不好好的,母后也不要怪父皇,父皇也是好心。”李长安扭头向皇后,见自己母亲拧着美丽的额头,许久才文鸢叹了一口气。
“安儿,母后怎么会责怪父皇,你父皇与母后都爱你期盼着你好,只是爱可悦人也可杀人,你要仔细分辨着接受。”文鸢放缓了脸色,对于自己女儿这一番话心中却不知是喜是忧。
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在皇宫被纵容成什么模样,而整个大燕又只有她一位帝姬,只怕日后也是要坐到那个位置上。
但文鸢却从未让人教导过她任何对于她日后即位有裨益的帝王之术,而是放任她四处撒野,活得如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般无拘无束。
平心而论,就算后宫一个皇嗣也没有,文鸢现在也无让自己女儿登基为王,接手现今这个荒诞燕王手中的烂摊子的意思。
她的一生已经毁在这上面了,如何又能让自己的女儿步自己后尘。
“知道了,母后。”李长安摸着脖子上的平安锁,应了下来,心中却如一团乱麻。
无论是父皇还是母后,对自己的宠爱都是毋庸置疑的,却也都没有把自己作为一个帝国继承人来培养,这毫无保留的宠爱对日后即位的她来说无异于溺爱捧杀。
她即位时甚至连文武百官上朝的流程都不清楚,次年春分在太庙祭祀社稷神她甚至拜错了方向,留下好大一个笑柄。
即便做了皇帝,也不过如傀儡般被文武百官裹挟着重复一天又一天的日程,无法自由行动。整日有一半时间在正殿批阅奏折,即便夜里就寝,身边也无时无刻不虎视眈眈守候着自己的起居注官。
以至于那时候她发现唯一听自己话的竟然是昔年她毫不待见的宦官们。
他们如狗一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