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运河

燕子尧知道纪黎这几日为皖洲商会的事情熬得很累，得了契约便又忙不迭地给她送过去，成功地赢得了唐喜儿的一脸促狭和打趣：“燕将军怎么又来找我们纪大人了？”

“怎么的，还不许我来？”燕子尧也不在意，熟门熟路地往书房走去。

唐喜儿在燕子尧的背后喊道：“纪大人不在书房，去院子里看她种的地了。”

燕子尧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脚步一转便往庭院走去。

唐喜儿有些好笑，摇了摇头，也自顾自往厨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庭院之中，纪黎正在查看田亩之中作物的长势，然后又站起来走到一旁往自己的本子上记上几笔。

她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粮食都在这小小的庭院中种完，毕竟不同的作物需要的土壤也大不相同，因而这块地里，纪黎种的基本都是她认为不错的作物，例如边霖带来的马铃薯。

“纪小妹。”

纪黎专心致志地记录着，头也未抬地应道：“子尧，可是边霖那边有消息让你带给我？”

“什么也瞒不过你。”燕子尧一边说，一边将怀里的信笺拿出来递给纪黎，“这是她交给我的。似乎是一份合约。”

纪黎大喜道：“真是多谢你了。”

然而，当纪黎仔细查看那份合约时，脸上的笑容却愈来愈淡，最后眉心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燕子尧忙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边霖和佟泰云倒是谈妥了，然而，这位商会会长要求，宁州城疏通宁州、朔都之间的运河。”

纪黎此言一出，燕子尧也反应过来：“朔都和宁州之间还隔着一座山，没那么容易打起来，但是若是这条运河疏通，黑甲卫顺流而下，恐怕会对宁州不利。”

说到这里，燕子尧皱了皱眉：“宁州生乱，对这些商贾之人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虽是如此，但是皖洲商人走南闯北，有运河总能方便些。”纪黎说，“富贵险中求嘛。”

“那你怎么打算？”

“这事呢，我说了不算。”纪黎将信笺收好，放在一旁，又问，“子尧，我问你，若是你，你会如何？”

“我当然不答应了。他佟泰云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商人，在这种世道，他能厉害得过有兵有权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能想到，佟泰云能做上一届商会会长，他能想不到？他能提出这个要求，无非是此事也与宁州有利。”

“啊？”

见燕子尧面露困惑，纪黎接着说道：“一来，宁州发展，并非图稳，而是图快。如今虽说大燕被朔北和西南流寇牵制，无暇顾及昭明，可是，如今惠安侯派了人来宁州，可见大燕尤其是看似是傀儡皇帝的燕敬帝，绝没有对昭明掉以轻心，因而留给宁州的时间并不多，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二来，便是朔都的态度。那日我与主公分析过，这位朔都之主，似乎并不旨在入主中原，如今尚在观望。周盛桐态度暧昧，说不准可以争取一二。”

燕子尧似懂非懂，问：“可有把握？”

“原先是五成把握，不过，前些日子，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原来周将军与主公青春少艾之时曾经相识，这样一来，恐怕就有了七成把握。”

“七成，值得一搏。”燕子尧点点头，“可有事要我帮忙？”

纪黎莫名心中一暖。

从前她的运气并不算好，但是似乎遇见燕子尧之后，她便开始转运了。

不过纪黎从来都不信天命，不论计划之中有几成概率成功，但对于一件事而言，只有成或者败。

赌对了周盛桐的模棱两可，那么昭明军暂且能够不管朔军，而兖州和宁州两城的百姓也能暂时喘息、安居乐业，但是若是赌错了，便是百分之一百的失败。

连纪黎自己都未必能说出“值得一搏”这样的话，但燕子尧似乎就能笃定她的选择不会出错。

这样的狂妄，恐怕也只有天之骄子的燕子尧才能说得出来。

纪黎嘴角微微上扬：“好，有子尧相助，我相信，天也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就在纪黎提议与朔都和谈的信笺正飞往兖州之时，朔都之中，周盛桐和一干将士也正在焦头烂额。

高大的燕山将北方的寒风阻挡在朔都之间，使得朔都气候酷寒，冬季绵长，大燕初年，朔都知府修建了连接朔都、宁州的运河，又选种、改良农桑，这才缓解了朔军的粮草问题。然而时光荏苒，运河堵塞，农桑之法随着岁月流逝也不再适宜如今的朔都，到了战时，朔军的粮草就成了重中之重。

周盛桐寒声问道：“诸位，难不成朔军的粮草之急，就无人可解？”

谋士们一时间噤若寒蝉，谁也不愿意第一个触这个霉头。这时，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上前一步：“臣有一计。”

此人是蔡子平，是冀州人士，也是朔军之中的谋士，曾经辅佐过周盛桐